岱山古有泗洲堂渡,是一个有名的海上交通枢纽。“泗洲堂渡”最早的记载见诸元代《大德昌国州图志》,至清末民初的历代定海县(厅)志,均在“津渡”或“渡栏目”中略有记载。《岱山镇志》卷三水目“航渡”亦载有“泗洲堂渡”,但是元明两代定海县志上都没有注明这个渡口设在哪里,往来何地。清代康熙《定海县志》和光绪《定海厅志》,均标明称岱山“泗洲堂渡”。“该渡设渡船三只,……自岱及定到宁而止,自宁及定到岱而止……。”民国《定海县志》始载明这个渡往来于岱山、定海、镇海、宁波之间。《岱山镇志》记载更为详尽:“泗洲堂渡船,在东沙角山嘴头,往来定城(定海)宁郡(宁波)等处。康熙时知县缪燧详请设立,今废久矣。”
由此可知泗洲堂渡是北宋以来古海上丝绸之路的一个驿站,在舟山海上交通史中占有重要地位。
古镇东沙位于岱山岛的西北端,北濒岱衢洋。三面环山,一面临海。最大海湾由西沙角、念母岙、沙河口自西而东环列,至山渚头岬角形成半圈状。镇区座落1湾东角——史称“东沙角”,镇名因此而得。据东沙古镇九十六岁的刘庆珊老人回忆说,在民国和解放时期,在东沙的山嘴头一带确实有一个渡口,但是具体名字记不清楚了。当时岱山的东沙是非常繁华的渔市小镇,街道上人群熙来攘往,岱山县政府、中国人民银行、中国通商银行、打钉补网修船制锚的店都在东沙镇上,正所谓渔业兴、百业兴。东沙镇以渔兴市,百业兴旺,“富甲一郡”,是历史上的浙东北名镇,当时的岱山人出入海岛,就是经过那个渡口到定海及宁波的。刘庆珊老人的记忆,确定了清末民国时期位于岱山东沙的渡口,大致位置与《岱山镇志》所记载的“泗洲堂渡”同在一处,都位于东沙角山嘴头。
山嘴头位于东沙古镇的最西北,一条大塘将东沙与西沙两岙紧紧相连,塘外一片海水,即为著名的岱衢洋,塘内为人工筑成的养殖塘。以前有关文章曾留下反映“泗洲堂渡”遗迹的唯一一张旧照片,背景是连绵起伏的山影,这与山嘴头对面的西沙角山形非常相吻。那么可以明确地得出一个结论,清乾隆间的“泗洲堂渡”就在东沙古镇山嘴头。只是此渡在民国初期就已经废弃很多年了。刘庆珊老人所说的不知名的渡口正是清康熙期间泗洲堂渡的地方,但此时只是不再用其名而已。
那么,北宋期间的泗洲堂渡又在何处?
元大德《昌国州图志》卷四《叙水·津渡》中记载:这个泗州堂渡得名于附近的泗州堂。证明附近有一个泗洲堂。而这个泗洲堂又是何种建筑,后又有何变化,今又安在?要弄清楚这些问题,则要从另一个寺院——“普明院”说起。
宋宝庆《四明志》卷二十《昌国县·叙祠寺院·甲乙律院六》中关于普明有这么一段记载:“普明院,县(指定海)西北海中,古泗洲堂也。窣堵波二,以铁为之,世传阿育王所铸,钱氏忠懿王置之于此。皇朝大中祥符中赐院额。绍兴十八年僧昙解、侈大之高丽入贡,候风于此。”从宝庆四明志的只言片语和成寻的记载里,明白地告诉了我们:普明寺,地处县城西北的海中,是一处佛教寺院,供奉泗洲大圣。附近的津渡港口泗洲堂渡,是与日本、高丽往来人员的候风之处,普明寺是海上往来人员在泗洲大圣的祈福之处。
近年,一位北宋时期的日僧成寻在华见闻录《参天台五台山记》(来中国为北宋熙宁五年春[1072年])中竟奇迹般地出现了舟山泗洲堂渡的线索:
“四月一日庚戌辰时,依北风吹,出船。申时,着袋山,在随稍山西山也。有人家。东南有栏山,有人家。虽有顺风,依潮向,止船已了。七时行法修了。
二日辛亥辰时,出船,依潮满,以橹进船。午时,到着东茹山,船头等下陆,参泗州大师堂,山顶有堂,以石为四面壁,僧伽和尚木像数体坐,往还船人常参拜处也。未时,乘坏,参仕了。山南面上下有二井,水极清净也。沸汤行水了。向东南见杨翁山,有人家,翁山西见马务山,无人家,有三路港。依风向吹,不出船宿。七时行法修之了。经四、五、六巻了。
三日壬子依西风吹,尚不出船,在东茄山。福州商人来出荔子,唐果子,味如干枣,大似枣,离去上皮食之。七时行法修了。一船头曾聚志与缝物泗州大师影一铺,告云:“有日本志者,随喜千万。”
四日癸丑巳时,依有顺风,出船,向西行,上帆,驰船。未时,南见烈港山金塘郷,有人家。
上文所述的“袋山”就是今之岱山,而清朝前的岱山分东岱与西岱两岛,中间隔有一大龙浦,不知成寻所记的袋山为东岱还是西岱?从字眼上来分析,“东茄山”应在东边。也许当时的东岱山另有“东茄山”的别称。二日从上午七点出发,潮水涨平后摇橹而行,到11时后抵达东茄山,中间化了四个多小时。四日从上午七时出发,到十一点后抵达沥港金塘山,也就是说东茄山至金塘的海上距离商船需顺风行驶六个多小时。向西行顺风,刮的该是东风。
从地理位置上推测,岱山所处的方位应在县(昌国县)东北海中,与《四明志》记载的“西北”有差距;再者宋时岱山已有“蓬莱乡”之名,并无“东茄山”之说。从地方志编撰求实的角度,没有理由将蓬莱乡称作“西北海中”。
然而,尽管许多人怀着急切心理到处寻找北宋古泗洲堂渡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但直到如今别说是距今千年的北宋之渡,就连三百年前清康熙年间泗洲堂渡的痕迹也是一无所获,没有一丁点让人信服的证据。所以北宋泗洲堂渡与清泗洲堂渡是否就是同一渡口?北宋泗洲堂渡究竟是否在岱山?悬念留与后人,有待有识之士早日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