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第一次进入马中才在广西南宁的住处,都会不由得皱起眉头:空气中酸笋的臭味。
马中才是淘宝上最早出售袋装螺蛳粉的一批人。2013年刚开淘宝店时,他的住处被临时用来加工袋装螺蛳粉配料,其中的灵魂配料——酸笋,它发酵产生的臭味未必能让每个来客都能适应。短短几年间,马中才和其他螺蛳粉商家,成功地让地方小吃在淘宝上出圈,逆袭为网红爆款。
曾获得过新概念一等奖的文学作家马中才,也因此得名“螺蛳粉先生”。
青春文学没能让他温饱,但卖螺蛳粉可以
“如果文学是我的前女友,螺蛳粉就是我的现女友。”
马中才高中担任文学社长,大学虽然不是文学专业,但一直尝试青春文学写作。他在《萌芽》上发表了诸多文章,大学期间还出了8本书,在80后作家圈也算是小有名气。跟韩寒、郭敬明一样,他还获得了新概念作文比赛的一等奖——这是全国文学青少年的梦想。
马中才的写作手稿
然而马中才并不像韩寒和郭敬明一样在商业上那么成功。硕士毕业后,马中才在文化出版行业创业遭遇失败。对于失意的人而言,家乡就是最好的慰藉。那时马中才几乎身无分文,但他常常骑车跨过大半个北京城,去找一家正宗的螺蛳粉店。
正宗的螺蛳粉少不了辣、爽、鲜、酸、烫的独特风味。螺蛳粉中其实并没有“螺蛳”,它浓郁的鲜香味来自螺蛳熬制的老汤,这需要将螺蛳连同山奈、八角、肉桂、丁香、多种辣椒等二十四味调料一同熬制八小时以上。
螺蛳粉的臭味主要来源于发酵的酸笋
对马中才而言,螺蛳粉辣的热烈也臭的热烈,就像个性格鲜明的女孩子。可能脾气不太好,却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一下就忘不了。这成了他开螺蛳粉店的灵感。2010年马中才在北京盘下了一家门店,做起了螺蛳粉。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家店的生意特别好。也许是因为螺蛳粉独一无二的味道,也许也因为他“作家”的身份。文化圈很多名人都被介绍来店里“嗦粉”,其中就包括《舌尖上的中国》总导演陈晓卿、作家蔡骏、广西歌手吴虹飞等等。他们吃完后,还不忘发上微博帮忙宣传。
《舌尖上的中国》总导演陈晓卿是螺蛳粉先生的常客
“《舌尖上的中国》把螺蛳粉拍了进去,这里面肯定有我的一点点贡献。”马中才自豪地说。总之,青春文学没能让他温饱,但螺蛳粉做到了。
靠袋装改良,螺蛳粉成第一个通过淘宝红遍全国的地方小吃
很多人喜欢螺蛳粉都是因为它独特而浓郁的臭味,然而这种味道恰恰制约了商业的发展。螺蛳粉线下门店想要扩张,其实面临很多挑战。比如高昂的成本,接受度并不高的顾客,还有螺蛳粉那难以控制的味道。
马中才也遇到了这些问题,因为味道太大,他新开的几家线下门店很快就被附近居民投诉。门店没有开成,还赔了不少钱。但马中才没有退缩。他认为既然那么多人喜欢螺蛳粉,实体店开不成,大不了就开家淘宝店。
于是,他回到南宁成家、定居。并在2013年开启了二次创业——螺蛳粉先生淘宝店。
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物流问题。将煮好的螺蛳粉寄出并不现实,马中才想到的解决办法是“DIY”,就是将原材料初加工后装袋寄出,买家根据说明自己去煮。这一批螺蛳粉也因此得名“DIY柳州螺蛳粉”。
马中才和他的袋装螺蛳粉
马中才的家那时被临时当作“研发基地”,家中一半的房间用来放书,另一半的房间就腾出来做螺蛳粉。数年后的今天,有客人来翻那些书的时候,都还会闻到有股淡淡的臭味。出乎意料的是,淘宝上的买家很喜欢他的螺蛳粉。在马中才粉丝的宣传和支持下,开店仅仅13天,螺蛳粉先生淘宝店就卖出了1万袋螺蛳粉。
马中才那时肯定想不到,短短几年后,曾经因为味道而被嫌弃的螺蛳粉,竟然成为第一个依靠淘宝红遍全国的地方小吃,在线上被全国吃货一键捕获。
《淘宝上的中国城市》显示,近10年间,柳州螺蛳粉相关订单暴涨9235倍,在2014年-2018年4年间,螺蛳粉成为阿里巴巴销售排名第一的米粉特产类商品。2020年疫情期间,淘宝发布“吃货宅家都在吃什么TOP20”榜单,2月份螺蛳粉坐上了第一把交椅,超越了方便面、自嗨锅和自热小火锅。
螺蛳粉被发往全国乃至全球
在螺蛳粉先生的淘宝店,大量买家都来自广西省之外。在传统观念中最喜欢吃“面食”的山东人,竟然是淘宝店里买粉最多的一群人。“甚至还有不少山东商家找到我们,希望加盟。”马中才说。
淘宝店的食客中,还有不少留学生的身影。“一半是衣服,一半是螺蛳粉”成了他们的流行新标配。能够慰藉留学生中国胃的,除了老干妈以外,还多了一样螺蛳粉。
淘宝做了螺蛳粉和他之间的“红娘”,从此将其视为事业
“如果说文学是我的前女友,螺蛳粉是我的现女友,淘宝就是让我跟女友结婚、相伴一生的‘红娘’。”马中才说,在北京开螺蛳粉店更像是一份解决生计的职业。但开了淘宝店之后,螺蛳粉开始真正成为他的事业。
作为袋装螺蛳粉的先驱者之一,马中才谦虚地说自己是“抛砖引玉”。如今在柳州、南宁等地,在淘宝上出售袋装螺蛳粉早已成为主流。在柳州市螺蛳粉孵化产业带的计划中,到2022年,要将螺蛳粉产业打造至“双百亿”级别:袋装螺蛳粉销售收入实现100亿元,配套及衍生产业销售收入实现100亿。
如今,螺蛳粉先生的淘宝店已经有60多名员工了。从开店起,大家一直保留着一个习惯,就是午餐时大家会一起“嗦粉”。这个习惯让大家也越来越热爱螺蛳粉,连马中才都会觉得惊讶,“有人嗦上个把月都不换样。”
作为一名“文化人”,马中才的商业梦想谈不上远大。比如他对客服人员的要求不是促成多少单,而是尽量跟顾客多聊天,让顾客感受到他们对螺蛳粉的爱。
至今还有很多客户通过客服索要马中才的签名
马中才现在既是三个孩子的父亲,是淘宝店螺蛳粉先生的店主,也还是一名作家。他享受这样的多重身份。一直到现在,每个月都有好几个顾客来索要签名。他正在写一本创业经历的书,把他妻子对他的支持、开淘宝店的苦辣酸甜都写进去,现在已经写了几万字。用他的话说,“虽然笔钝了,但还是希望坚持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