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晓宇
前不久逛超市的时候，偶然发现货架上的酸梨，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吃过的冻酸梨，欣然买了一大袋回家，洗净了放在室外，没几天就变成了黑不溜秋的样子。放冷水里化开了，咬一口，酸酸甜甜，满满都是回忆的味道。
记得在我小的时候，冬天的水果无外乎就是酸梨、苹果和柿子这几种。苹果一般每家都会买一两篓，所谓的“篓”是一种树枝编的大筐，一篓大概五十斤左右。我父母每年都买两篓苹果、一篓酸梨、一篓柿子，这基本是每年的标配。
那时候人小嘴馋，一天五六个苹果还得算是省着吃，通常刚买不久，一篓苹果就下去一半。
至于酸梨，最喜欢还是冻着吃。
只有柿子放得久，倒不是因为难吃，而是新买的柿子通常还都是生的，味道苦涩，而且硬邦邦的根本下不去嘴，所以吃这东西得有耐心。那时候几乎每天都要检查一番，捏捏有没有软的、快成熟的。就在这种每天的“巡视”之中，一筐柿子慢慢地就见了底。
虽然儿时冬天的水果较为单一，但是我一直认为，那时候的饮食无论在口味上还是品质上都是现在无法企及的。
我的母校是新华路小学，学校西侧是新生街，那时的新生街是名副其实的食品一条街，各种各样的小吃琳琅满目。同学们兜里的那几分零花钱，基本上都消费在这里。
记得校门对面就有一家卖烧饼的，红糖烧饼两分钱，芝麻的五分。对我们孩子来说，红糖烧饼更具吸引力。倒不是因为便宜，实在是小孩子都喜欢吃糖。刚出锅的烧饼拿在手里都有些烫手，咬一口，暗红的糖汁会顺着手指流下来，如果再加上一碗热乎乎的杏仁茶，那感觉，我认为就是人间极致美味。
学校门口还有一个卖烤红薯的和一个卖冰棍的，那也是全校同学的“网红打卡”摊位。
烤红薯通常一个人买不起，要三两个人“团购”，然后掰开分着吃。
冰棍自然就没法分了。那时候的冰棍种类不像现在，商家冰柜里恨不得有几十种。当时只有牛奶和小豆两种可选。其中三分钱一根的小豆冰棍是同学们的最爱，不仅价廉而且口感极佳，所以经常断货。
记得小时候我扁桃体总爱发炎，一发炎就发烧，母亲通常会给我买一瓶水果罐头并给我一两毛钱，让我多吃几根冰棍，据说是对病情有帮助，而我的关注点则完全在那冰棍和水果罐头上面。对那时候的孩子而言，一天两根冰棍啊，简直就是土豪的生活。所以从小我就对扁桃体发炎充满着好感，甚至期盼着我的扁桃体能时不时地来一两次炎症，因为我觉得病痛和罐头、冰棍比起来，前者微不足道。
在这条街上，给我留下印象较深的，是一家卖茶汤的摊位，摊主的女儿也在我们学校上学，是我的学姐，经常能看到这位学姐带着一两位同学去喝茶汤。
摊主非常熟练，拿出几个空碗，上下翻飞，不一会就调制好了配料，然后一手扶着半人多高热气腾腾的大茶壶，滚烫的开水一冲，一碗散发着香气的茶汤就冲好了。当时真是羡煞了旁观的我。如果这位学姐是我的同班同学该有多好，偶尔来一碗免费茶汤岂不美哉。 如今，承德市已经难觅茶汤的身影，这份画面也只能在回忆中偶尔地闪现了。
除了茶汤，新华园的馄饨、人民饭店的包子、二仙居的碗坨和锅贴都是儿时难忘的美味。但是后面几种对我们尚无收入的孩子来说，颇有些遥远，只是在大人带着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品尝到。
记得那时二仙居有一家庆丰商场，老承德人都有些印象，商场里会卖一些零零碎碎的小零食，颇受我们这些手头拮据的孩童喜欢。里面还销售各种各样的糕点。说实话，糕点当时真是消费不起。即便如此，也经常去里面逛逛，过一过眼瘾也是好的。
小时候吃的糕点大部分是来自于过年过节，或者是亲友来访，那时候糕点是送礼的硬通货。每次家里来客人，一看拎着两盒点心，即便是在外面玩得热火朝天也不管不顾了，早早地回家，躲在门外偷看客人什么时候走。客人前脚刚出门，后脚就进门拆糕点盒子，宁可被父母训斥也在所不惜。
小时候就是这般嘴馋，就像是饥饿的雏狼。
由于我们学校毗邻武烈河，所以，河套就成了我们童年的天然游乐场，那时候还没有橡胶坝，河套里经常可见成片的庄稼地，种了好多农作物。有时候玩得累了，就沿河捡些树枝树杈，然后挖一个土坑，再去旁边庄稼地里挖上几个红薯或土豆，和树枝一起放在土坑里点着火，等火灭了，香喷喷的烤红薯、烤土豆也就做成了。如果再掰几根玉米放上面一起烤了，估计好几个人都能吃饱。
那时候武烈河畔也有种菜的，但是非常少，尤其是像黄瓜、西红柿这种不用加工就能直接食用的，更是少之又少，即便有人种，也是看得极严。那时候这种蔬菜的味道可不是如今的大棚蔬菜所能比拟的，那味道，可以和水果相媲美，尤其是西红柿，酸酸甜甜，又便宜又好吃。
就在不久前，我的一位好友邀请我们哥几个去他租的农家院吃饭。进了院子，我就看到挨墙根种了满满两排西红柿。朋友说，想吃自己动手摘，都是自己家浇大粪种的，绝对是你童年的味道。我听了之后颇为不信，随手摘了两个，刚咬了一口，多年已经习惯了寡淡口味的味蕾就像被电流划过一般，果然是儿时的味道！这一顿饭，正餐没怎么吃，黄瓜西红柿倒是吃了大半盆……
“过去的味道，越来越找不到了……”
“不是当年那个味了……”
“再也找不回那个感觉了……”
我相信很多人都听过类似的感叹，其实消逝的，又岂止是那种留恋的味道，更有舍不得的时光……
编辑/徐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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