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斜的石板
文/石清华
竹笋炒肉、炖鸡、做各类火锅底料等都好吃,脆、有嚼劲,是普通人的美食之一。
又是挖笋时节,八点多钟,骑车迎着微微的南风去妹妹家的竹园里挖竹笋。惬意的软风把雨裁得细长细长的,在天地间织成无数件轻纱,披在每一位行者的身上,欲度其升仙,可行者们却怕“高处不胜寒”。
妹妹一家人外出打工,只好去邻居找来挖铲,翻进竹园。从土里钻出来的圆锥形的竹笋错落有致。矮的几厘米,需仔细搜寻,才能在枯竹叶间发现。扒开竹叶,把笋周围的黑土慢慢刨去,从根部挖起。这种笋最好,吃起来脆嫩,但量少。中等的十几厘米,高的二十几厘米,吃起来已显得老了些,一般是挖去卖的,再高就不能食用了。
我都挖一点,但矮的居多,不卖自己吃。挖是很快的,笋周围的土很松软,用挖铲轻轻刨去,尽量不伤着笋,然后用力向下一铲,一根笋就挖出来了。很快就挖了二十几根,不过弄得两手是泥,需不断地用水洗一洗或用竹叶擦一擦,才能继续进行。许多雨丝纠缠在一起闯进竹园,被竹叶、竹枝、竹竿一碰,“滴滴答答”地打在地面柔软的枯叶上,“扑扑”地弄湿了枯叶。鸟儿们站在竹林外的电线上抖抖羽毛、仰仰脑袋,引颈高歌。也许在呼朋唤伴,也许是爱情的火焰在燃烧,也许在为人们吟唱。
在把笋捡到屋檐下时,发现屋檐滴水沟外一块人造石板的一头高高地耸起来。那是块长约三十厘米、宽约二十厘米、厚约五厘米的人造石板。在滴水沟外侧,靠北的一头仍在地面,向南的一头高高抬起,与地面倾斜成大约四十五度。弯下腰去,原来是石板下有三根高矮不一的竹笋在不同的位置,将石板顶了起来。顶在最高处的笋高约十五厘米且长得粗壮,已有几片细小的叶尖,后面两根矮点也很粗壮,只有黑色的笋尖。
我搬开石板时,发现石块间用水泥衔接过,就算水泥质量差、使用时间长,衔接力变差了点但还是很有衔接力的。石板本身的重量大约二十千克,石板间有水泥的衔接,二者的合力应该不小,却被看上去柔嫩、一折即断的竹笋顶了起来,不得不惊叹生命力的强大。
在屋檐下帮竹笋脱去一层层外衣,挤进竹林的阳光,把裸体的笋笑得羞怯发白。将剥壳削皮后的竹笋提出竹园时,太阳已帮我擦干了电动自行车,沿松东河大堤返回。
外洲上一长溜高高的柳树皆向我点头问好,向来去的人们卖弄婆娑的舞姿。进入它们的天地,不觉被那纷纷扬扬的雪花迷住了。停下车,去追赶、捉那雪花。它们可调皮呢,小点的眼前一晃,就从指缝间漏出去,仅仅剩一个白点,转眼间就藏起了形迹。小的捉不到,就逮大的。睁大双眼,盯着前后左右上下飘的雪花中的一朵大的,穷追不舍。她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头朝下,似一只圆圆的眼睛;尾朝上,绕眼圈一周是细细的、参差的白毛,恰似一袭倒立的白裙。
正看得真真切切时,两手用力一捧,捉了一朵,那眼睛里是很小很小的种子,手一松,又飘走了。它们飘到哪里去呢,能飘多远呢,能生根发芽吗?这些都是未知数。但见堤面、坡边、屋顶、草丛,可能风力所及之处,都有它们的身影。“未若柳絮因风起”的本体、喻体换位,才能是最好地描述。
飘飘洒洒地漫天飞舞,不仅展示了美丽,更重要的是为寻求物种的延伸。那千万颗种子中,只要有一颗成功,则该物种就会绵延不断。
回到家里,将竹笋放在水盆里清洗,削去不要的青皮、老根,再洗、晾干,然后用心切成薄片,越薄越好,这可是很费时费力的勾当。大约十斤笋吧,足足切了一小时,弄得精疲力尽。将切成片的笋装在瓷盆中,用刚烧的开水浸泡且用大的盆盖上。等十分钟翻动一次,又等二十几分钟,开水已降到三十几度时,清洗、晾干、装袋,放入冰箱。做完这些,一个上午就成为了历史。你说多麻烦,如以后去买十元一斤的笋片时,则不会嫌贵了,但一想到用来炒肉丝下酒的快意,就是再苦再累也愿去做,毕竟是“人生得意须尽欢”啊。可不论你快意还是悲哀,富贵还是贫穷,只要无常一召唤,你得乖乖地去。也许如此,在没召唤之前,尽情地挣钱,尽情地吃喝,尽情地玩乐,才对得起难得在人间的一趟旅游吧。
生命虽然脆弱,但是坚毅、有力,永远值得敬畏。
(2020年5月9日)
【作者简介】石清华(男),退休教师。出身卑微,有幸长成,但岁月蹉跎,一事无成,只好勤奋干事,踏实做人。胸无大志,交游平民,酸甜苦辣,离合悲欢,渗透于心。然盼其觉醒,努力上进。替己谋福利,为国尽忠诚。畅叙平民事,共享人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