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子施才良最喜欢吃鳝鱼,却没想到因为贪图口腹之欲,险些为自己招来一场大祸,幸好后来阴差阳错行了善事,这才不至于命丧黄泉,还因此儿孙满堂、大富大贵起来。
施才良在益县中的四海酒楼做掌厨,四海酒楼在县中名声名列前茅,每日客人往来不绝,施才良在这里掌厨七八年,手艺高超,赢得许多人赞赏。
做厨子的最不缺吃食,施才良也是如此,时常给自己开小灶,但他最爱吃的食材,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也不是什么鸡鸭鱼肉,而是田野中的鳝鱼。
施才良做鳝鱼颇有一套,煎炒烹炸无所不精,一盘鳝鱼能送进去三两酒,吃得是满嘴流油。
只是这鳝鱼得靠农夫们农闲时去捉,忙活一天下来也捉不了几斤,也不是人人都会捉,所以并不是时常都有,施才良有时也买不着,只好忍住馋虫。
这年,施才良患上了手腕疼痛的毛病,找了许多郎中也没有治愈,于是向掌柜告了几天假,要在家休养休养。
这天他在家中百无聊赖,馋虫发作想吃红烧鳝鱼,于是赶到市场上寻找,但却一无所获,叹气之余心中念道:“既然出来了,就该散散心,上翠南山去走走吧。”
打定主意,寻到一条上山的小道,一步一步往翠南山中走去,此时四月天气,山中不冷不热,白云飘飘,微风徐徐,又见到四处翠绿,野花盛开,施才良心中高兴不已。
走了小半天,他来到山道旁的一个凉亭中坐下,此时亭子里有一位老者正在歇息,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一身麻衣干净整洁。
施才良抱礼道:“老伯好,您也是来山中踏青的吗?”
老者还礼道:“山中将有异事发生,我前来一看,你不要继续上山了。”
施才良心中疑惑,这阳光明媚的节气,山中花红柳绿,哪里像是有什么异事的样子?这老者一定是没事找事恐吓我。
施才良又问:“请问老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异事?”
老者道:“不敢多说,恐怕会泄露天机。”
施才良心中更是笃定,这老者说话不清不楚,编谎话也不知道编得像样一些。
于是不管老者的告诫,歇息了片刻后,又沿着山道上山去了,想要爬到高顶上俯瞰风景。
刚走了没多远,明媚的天空忽然被黑云遮挡,顷刻间下起雨来,还伴有阵阵轰鸣的天雷声。
施才良心惊道:“奇怪!四月的天倒像是六月,怎么说变就变?眼见就要下起大雨,得找个地方避雨!”
无奈之下,只好往山下退去,不久后返回到凉亭中,而此时已经下起雨来,亭子里的老者不见踪影。
忽然,只听得“轰隆”几声!有几道炸雷劈下来打在山上,雷声回荡在山谷中,震耳欲聋,施才良急忙捂住耳朵。
几道雷声过后,黑云退去,大雨渐收,太阳又露了出来,只残留着地上的雨水四处流淌,凉亭的檐角滴滴水落。
施才良更是惊异了,今天这天气着实怪异,一场雷雨顷刻来又顷刻收,这么想着,他就有了下山的打算。
可转念一想,再往上不远就是山顶,既然雷雨停住,何不继续前往?看完了风景就下来。
于是他又再次出发,踏着地上的雨水往山上爬,没过多久就爬上了山顶,来到一处断崖边四处观瞧,果然见到四处苍翠,鸟语花香,一片美景让他陶醉。
看了一会儿、叹了一会儿,这才准备下山,又看见不远处有一眼清泉,正好口中干渴,于是走过去要喝几口山泉水。
待施才良走得近了,忽然闻见一股焦糊的味道,往泉眼边看去,那里横躺着两条长长的东西,有手臂粗细,黑中泛黄。
仔细一瞧,施才良惊讶道:“好大两条鳝鱼!”
那条稍细一些的鳝鱼像是已经死了,浑身焦黑,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稍粗的那条还在微微扭动,背上有一些焦黑的痕迹。
施才良平时常买来鳝鱼烹饪,其中最大的也不过一寸多粗细,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鳝鱼?
他面露喜色,这要是捉回去,能煎炒烹炸吃个过瘾了,于是在旁边找到几片芭蕉叶,用树枝将那活鳝鱼拨弄到芭蕉叶中,包起来抱好,因为不知道另一条死了多久,舍弃不要,抱着活的那条兴冲冲下山去了。
赶回家中,找来一个大缸,将鳝鱼养在里面,又买来上好的佐料,要拿鳝鱼做下酒菜。
施才良的妻子孙氏,看见丈夫抱回来一条硕大的鳝鱼,有些担忧道:“我看这条鳝鱼太过粗大,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别人都说活得久能成精,你还是不要吃了,趁早放生吧。”
施才良不耐烦道:“妇人之见!鳝鱼再大也是鳝鱼,也是天生地长,被我遇见活该被吃,你不要啰嗦。”
孙氏不敢多言回了房,施才良磨刀霍霍,从水缸里捉起鳝鱼正要宰杀,鳝鱼受伤未愈,软绵绵动弹不得。
正要下刀,忽然敲门声响,施才良停住刀,探头问道:“是谁敲门?”
门外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是我,翠南山凉亭中那个老者。”
施才良疑惑自语道:“奇怪,这老伯怎么知道我家住在这里?”想罢,还是将鳝鱼放回水缸里,洗了手前去开门。
只见门外果然是那位鹤发童颜的麻衣老者,老者笑呵呵问:“恰好傍晚时分走到这里,听人说你住这户,特来向你讨一顿饭吃。”
施才良念在先前与老者有一面之缘,他也不是个小家子气的人,于是爽快道:“快请快请,刚好今日捉到一条大鳝鱼,让老伯你尝尝我的手艺。”
老者眉毛一挑,好奇道:“哦?大鳝鱼?可否让老朽看看?”
施才良随即请老者进了院子,指着水缸道:“就在那水缸里,足足有手臂粗细,异常沉重。”
老者俯身仔细查看,惊疑道:“幸好我来得及时,这东西不是平常鳝鱼,你要是将它吃了,可就大祸临头了!”
施才良一脸怀疑:“吃就吃了,能有什么大祸?”
老者劝道:“其中缘由我现在无法同你讲清,你若是将它放生,自有莫大福报,若是吃了,定有大祸临头!”
此时孙氏听见院子中的动静,出来查看时正好听见,急忙又出声劝道:“是呀夫君,我早说此物不平凡,还是放生吧。”
施才良见二人都是这样说,只好悻悻道:“唉,辛苦抱回来的美味泡汤了,放吧放吧!”
老者和孙氏哭笑不得,施才良将鳝鱼捞起来,滑腻腻抓在手中,提到门外的小河边,往水里一扔,噗通一声没了踪影。
扔完了还不立即回家,站在河边摇头叹气,仿佛丢失了什么宝贵的东西一般,而那老者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事过去了一年,这天施才良回到家中,见孙氏眼睛红肿,仿佛刚刚哭过一场。
施才良问:“谁欺辱你了?为何哭泣?”
孙氏眼睛中又有泪水浮现,边擦边道:“不是别人欺辱我,今天我问邻家大嫂借用针线,在她家中看到她那十岁的儿子,我想到嫁给你十多年,没有生下一儿半女,回家后越想越伤心,所以落泪。”
施才良闻言也叹起气来,他何尝不想生儿育女延续香火,只是孙氏虽然贤惠,十多年来肚子却不争气,夫妻俩也求医问药了许多年,只是都没有什么效果。
可是,三个月以后,孙氏突然觉得身体不适,请来郎中一瞧,那郎中喜笑颜开道:“哎呀!恭喜二位了,这是有喜了呀!”
施才良一听如遭雷击呆立当场,继而喜极而泣,与孙氏抱头哭道:“有啦有啦!咱俩有后啦!”
此后,施才良极尽用心照顾孙氏,有什么好吃的大补的都往家中买,没到两个月,孙氏整个人胖了一大圈,惹得旁人哈哈笑。
孙氏十月怀胎,生下一个大胖儿子,施才良高兴得合不拢嘴,只是儿子后背有几片焦黑和像是鳞片的胎记,郎中说并无大碍,夫妻俩也就没有太过在意。
奇怪的是,自从儿子施贞出生,每当施才良从集市上购买鳝鱼回家,施才良前脚进门,施贞随即就会哭闹个不停,夫妻俩猜测儿子与鳝鱼犯冲,施才良只好舍弃了以往的嗜好,不再吃鳝鱼。
生下儿子后,施才良顿觉肩头担子沉重,左思右想之下,与孙氏商议,辞了四海酒楼掌厨的活,拿出自己多年积蓄,在城西开了一家饭馆,想要多挣些钱。
施才良的饭馆一开,没过多久就客如云来,一是因为施才良多年来在四海酒楼攒下的名气,二是味美价优,三是运气使然,因此生意好也就不足为怪。
这天,施才良打烊回到家中,抱着儿子呵呵笑,又对孙氏道:“我觉得,自打你生下儿子,我的运势就好了许多,饭馆开张不过数月,已经赚下了不少银子了。”
孙氏笑笑道:“这都是咱们平日里做善事招来的福报啊。”
光阴似箭,一晃近二十年过去,施才良的儿子施贞长成了一个俊朗的大小伙,一边刻苦读书,一边在父亲的店中帮忙。
而施才良已经年过半百,当年的小饭馆,早已变成了如今的富来酒楼,客人依旧往来不绝。
施贞生得俊朗,为人善良刻苦,又颇有家业,所以时常有媒婆上门,说是哪家姑娘托来说亲,施贞都以学业为重、年龄尚小拒绝了。
这天,施才良正在柜台里算账,楼上楼下的几个小二跑前跑后,富来酒楼热闹非凡。
不知什么时候,门口来了一位老者,麻衣整洁,长须飘飘,面色红润,小二急忙迎上去道:“贵客请进!请问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老者进店坐下道:“来两个你们店中的拿手好菜,再烫一壶酒。”
“好嘞!您稍等!”小二转身去了后厨。
不一会儿,酒菜上桌,老者边吃边点头道:“味道果真不错,只是其中有一处不足。”
小二闻言,好奇道:“老伯莫非是行家?我家这两道菜,可是掌柜的亲自传授给掌厨,没有一个客人说不好,您说它不足在哪里?”
老者笑道:“说可以,请你们掌柜的来,我亲自说给他听。”
小二一听,敢叫掌柜的过来面谈,说不定真是个行家,不敢怠慢,到柜台里将这事与施才良说了。
施才良一听急忙出了柜台,来到老者桌子边抱礼道:“老伯请了,您说我这菜有一处不足,请问哪里不足?还望不吝指正。”
老者哈哈大笑道:“此菜虽好,赶不上施掌柜亲手做成的红烧鳝鱼啊!”
“红烧鳝鱼?”施才良心中疑惑,自从生下儿子施贞,他已经近二十年不曾烧鳝鱼、吃鳝鱼,这老者如何知道自己擅于烹饪鳝鱼?
施才良疑惑地盯着老者,忽而惊讶道:“是您!十多年前的那位老伯!”
“哈哈哈!正是老朽啊!”老者开怀大笑。
虽然只有两面之缘,施才良却记住了这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只是此刻心中惊疑,近二十年过去,老者依旧是当初的模样,并不见得比当初衰老。
施才良赶紧坐下,叫小二再端来几盘好菜、几壶好酒,道:“老伯不要客气,今天这顿我请!”
老者边吃边笑道:“我今天是为了令郎的婚事而来啊!”
施才良疑惑道:“老伯也知道这事?不瞒老伯,我儿施贞性情温良,面貌俊朗,又读书刻苦,得空还来我这店里帮忙,当真是个好孩子,只是现今快二十岁了,为他介绍了十多位姑娘,他要么就说学业为重,要么就说年龄尚小,总之是一个也看不上,可不管他是要读书求官,还是要接替家中产业,香火总是不能断的,我正为这件事发愁呢。”
老者笑道:“呵呵,那是你的儿良缘未到,良缘一到,自然情投意合啊。”
施才良欣喜道:“老者可有高见?我该去哪家寻找我儿的良缘?”
老者喝了一口酒,细细品尝,这才道:“城南有个岑家村,村中有个女子名叫岑黛,生来命苦,年幼时父母双亡,是伯父伯母抚养长大,如今已二十岁,正是你儿的良缘。”
施才良听罢,皱眉道:“那姑娘父母双亡,且二十岁还未出嫁,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
老者点头道:“她出生时,全身皮肤布满焦黑痕迹,众人都认为她是怪胎,父母虽然没有将她抛弃,但心中嫌弃,常常对她非打即骂。后来她的父母相继去世,众人又传说是她克死了父母,对她避之如蛇蝎,幸好伯父伯母心善不忍,将她收养,这才能平安长到二十岁,只是因为身上的黑痕怪病,无人敢娶罢了。”
施才良皱眉道:“老伯为何同我说笑?这样的姑娘,我儿怎么会喜欢?我施家又怎么敢娶进门!”
老者却信心十足道:“有些缘分是前世已定,岑黛注定是你儿的妻子,虽然现今貌丑,但将来必定是个能助你施家兴旺的大福之人,其中缘由暗含天机,我不敢说破。言尽于此,望施掌柜不要阻拦这门婚事,顺其自然为好。”
老者说完,也不管沉思的施才良,站起来飘飘然走了。
这天,施贞因为连日读书头晕脑胀,决定好生放松一天,约了两个同窗好友外出游玩,一路诗词歌赋有说有笑。
傍晚时分,三人一路游玩到了城南不远的岑家村,只见夕阳西下,村中翠竹迎风,小道野花遍布,间间农屋错落,好一片世外桃源美景。
施贞见此美景,又想起人生在世光阴似箭,自己苦读十年不易,不知何时才能金榜题名,遂张口吟道:“寒窗十载盼明途,今朝少年郎,他年千户侯。唯惜岁月匆匆,犹此南村日暮……犹此南村日暮……”
旁边翠竹林中,却有一道女子声音传出:“犹此南村日暮,人易非,景如故。”
施贞闻声,转头向竹林中望去,赞叹道:“好一个‘人易非,景如故’,只是若能‘人如故’该多好。”
那女子听罢,又出声道:“何须处处如意,但求无愧于心。”
三人暗中赞叹此女学识,施贞忍不住道:“姑娘说的是,可否请姑娘出来一见?”
那女子却沉默片刻,道:“小女子生来貌丑,怕惊扰几位公子,还是不见为好。”
施贞正声道:“姑娘说的哪里话,人不可貌相,我三人不是那种浅薄之人,还请姑娘不必担心。”
那女子又沉默片刻,这才徐徐走出竹林。
只见却是一位身穿粗布的女子,手中提着一篮竹笋,约莫二十来岁,粗看身形俏丽,细看之下,脸上却有几道褐黑色的痕迹,显得面容难看。
几人看见女子的容貌也惊了一惊,施贞随即缓过神来,抱礼道:“小生几人踏青至此,扰了姑娘挖笋,勿怪。”
女子盈盈还礼道:“公子说的哪里话,是小女子张口胡说,扰了几位的雅兴才是。”
几人又你一言我一语攀谈起来,施贞三人得知,这女子名叫岑黛,就住在这岑家村,虽然面容有异,但异常聪慧,常在村中学堂偷听,渐渐能读书写字,后来借阅了许多书籍,因此学识很好。
施贞佩服道:“姑娘没有先生教学却能自学成才,小生佩服不已!”几人又聊了一会,施贞却对岑黛渐渐生出好感,
回家后,施贞心中岑黛的身影总是挥之不去,想起她的温柔和学识不凡,连带着那张脸也显得不再难看,后来二人或是书信来往,或是见面畅聊,数月后已经亲密无间,私定了终身。
这天,施贞对施才良道:“父亲,有一件事,如今孩儿不得不同您讲了。”
施才良好奇道:“哦?是什么事?”
施贞就将如何与岑黛相遇,二人又如何情投意合,岑黛身世和样貌等之事说了一遍,恳求父亲答应迎娶岑黛。
他心中认为,父亲若是听见岑黛父母双亡还貌丑,定然会拒绝,免不了自己要苦苦哀求,不料施才良听罢,叹气一声道:“唉,果然如老伯所言,为父不会阻拦,你若是喜欢,就迎娶吧。”
施贞一听欣喜不已,急忙拜谢了父亲,兴冲冲赶到岑家村,将这事同岑黛讲了,岑黛喜极而泣,二人又找到岑黛的伯父伯母,商定改日再来提亲。
过了几日,施才良和孙氏带着施贞亲自上门提亲,施贞人品和样貌上好,家世也很富裕,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姑爷?岑黛伯父伯母自然万分欢喜。
良辰吉日,施贞和岑黛拜堂成了亲,亲友众人议论纷纷,都很疑惑,为什么施贞会娶一个丑妻?后来才知道,施贞的选择正确无比。
自从岑黛进了施家的门,温良贤淑无人能比,每日将一家人的生活照顾得妥妥帖帖,对公婆孝顺,与丈夫恩爱,闲暇时陪同施贞读书,竟然让施贞的文采学识突飞猛进,不久后就中了秀才。
岑黛的贤惠逐渐让施才良和孙氏改变看法,对她是越看越喜欢。没过两年,岑黛为施家添丁加口,生下一双龙凤胎,幸而儿女没有染上岑黛皮肤上的黑痕,生得白白净净,让施才良老两口乐得拍手直笑。
后来,施贞继续参加乡试,竟然又中了举人,施家一片喜庆,亲友们都称赞施才良和孙氏好福气,儿媳贤惠,又喜得孙子孙女,如今儿子又中了举人,当真是好福气。
不久后,施贞在会试中考中贡士,后来金殿上被钦点为进士,被朝廷派往上任一县父母官。
喜讯传回,施家上下张灯结彩一片喜庆,大排筵席宴请宾客,亲友众人上门祝贺络绎不绝。
施才良和孙氏站在门外迎客,满面笑意欢喜无比,此时却忽然来了一位老者,对施才良道:“又是数年不见,施掌柜一向可好啊?”
施才良一看,又是那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急忙迎上去道:“哎呀呀!是您老来啦!您老可真是活神仙呀!”
他近来左思右想,将这二十多年三次遇见老者的情景回忆一番,老者经过数十年而面容依旧,每次出现都会指点于他,于是断定老者不是平凡人,应当是哪位世外高人。
今日又见到老者,自然欣喜,热情将老者迎进去坐了主桌,打算晚些时候,请教老者到底是谁,为何多年来帮助自己。
晚间宾朋散尽,施才良将老者请到中堂,叫施贞和岑黛奉上清茶感谢老者,诚心请教道:“请问老伯,您到底何方神圣?为什么帮助我?”
老者轻抿了一口茶,道:“此事说来话长,你还记得二十多年前,你在翠南山上与我相遇么?”
施才良回忆道:“记得,那日遇见老伯您,您说山中将有异象发生,叫我不要上山,后来果然天气突变,雷雨交加。”
老者道:“是了,那日我感应到翠南山顶,有两条修炼成精的鳝鱼渡劫,必定会招来天雷轰击,怕你上山遇雷,所以提醒于你。”
“鳝鱼渡劫?”施才良惊讶。
“嗯,那山顶上有一条修炼三百岁的雄鳝鱼,和另一条修炼二百四十岁的雌鳝鱼,那雄鳝鱼修炼年岁深久,想要长出鳞片化成蛟,天道感知,降下天雷轰击。”
施才良一惊,道:“莫非就是我在山顶看见的两条大鳝鱼?”
“正是,天雷降下时,本该雄鳝鱼独自承受,可雌鳝鱼护夫心切,不顾一切替丈夫阻挡,因此落得个被天雷打死的结局,而雄鳝鱼也只剩下一口气。”老者继续讲述道。
“哎呀!我后来将雄鳝鱼带回家准备烹煮,幸好老伯您出现劝说阻止!唉,我真是该死!”施才良后悔不已。
老者抚须笑道:“是啊,你若是将重伤的雄鳝鱼杀死吃掉,它二鳝的魂魄岂能善罢甘休?你必定会遭到报复,所以我劝你赶紧放生。”
施才良冷汗直流,道:“还好我将那雄鳝鱼放生了。”孙氏也在一旁直拍胸脯后怕。
“可是,这雌雄鳝鱼又和老者您帮助我施家有什么关系呢?”施才良不禁疑惑。
老者道:“呵呵,那雄鳝鱼虽然被你放生,后来还是重伤不愈死了。你二人多年没有子女,我见你虽然贪吃,但本性不坏,是我向冥府发文,请判官将雄鳝鱼的魂魄投生到你妻子孙氏肚中,你二人这才有了儿子施贞。”
“啊?这!”几人皆惊讶不已。
“施贞生来,背上就有几处焦黑和鳞片状的胎记,便是前世被天雷轰击化蛟失败留下的痕迹。”老者淡笑说道。
施贞颤声道:“原来……原来我前世竟然是化蛟失败的鳝鱼精?”一时间竟然无法接受。
施才良安慰施贞道:“儿啊,不管你前世如何,你依然是我们的好儿子,不必太过多想!”孙氏也在一旁落泪点头。
此时,在场的人都明白,这老者能和冥府对话,能为施才良和孙氏送来子嗣,定然不是凡人了,于是四人急忙下拜道:“感谢仙长慈悲!”
老者急忙扶起几人道:“哈哈,不用谢!这之后还有一段故事呢!”
几人惊讶道:“还有故事?”
老者又坐定,对施才良道:“后来,我再次出现,对你说施贞的良缘天注定,劝你不要阻拦施贞和岑黛的婚事。”
说罢,停顿片刻看向岑黛,问道:“岑黛,你可知自己的身世?”
岑黛急忙摇头道:“请仙长赐教。”
“你的前世,便是那条替丈夫抵挡天雷的雌鳝鱼!”老者一句话惊呆众人。
施贞和岑黛二人惊讶之后看向对方,忽然间皆眼含热泪,前世今生两世良缘,怎不令二人感动落泪。
“你的一身皮肤焦黑痕迹,便是因前世替丈夫抵挡天雷而留下的痕迹,你转世后,我打探到你生在岑家村,与施贞定然会再续前缘,又怕施才良因为你父母双亡、长相不美而阻拦你二人的缘分,所以现身劝说施才良。”老者又看向施才良。
施才良和孙氏恍然大悟,施贞和岑黛却抱头喜极而泣。
老者欣慰道:“如今,你施才良儿孙满堂,施贞也考中进士光宗耀祖,我就再喜上加喜,送一件贺礼吧!”
说罢,从袖中取出一包药粉道:“这是我从药王孙老头那里找来的药粉,岑黛,你拿去兑水沐浴,可治愈全身的黑痕。”
几人大喜,岑黛接过,跪谢道:“谢谢仙长!”
老者从椅子上站起身道:“事情了却,皆大欢喜,老朽也该走了。你一家今后要处处为善,行商的多救济贫苦,做官的当勤政爱民。”
施才良和施贞抱礼道:“谨遵仙长教诲!”
老者走到中堂门口,施才良急忙开口问道:“请问仙长,您到底何方神圣?我一家老小也好设牌位供奉啊!”
老者笑道:“我的牌位在城中倒是有几处,我百年前本为本方知县,因在世时为官公正廉明,死后被封为本方土地神。”
话音刚落,老者却就没入土中不见了踪影,几人急忙跪地拜送。
当晚,岑黛将老者赐予的药粉兑水沐浴,不久后果然全身黑皮尽落,全身肌肤变得白嫩光滑,却原本是个美艳的俏佳人,看得施贞热血不已。
后来,施才良父子在家中立了一个土地神位,一家人时时祭奠,并传下家训,“经商为善,做官为正”,果然代代昌盛。
本文为予安居士原创,谢谢阅读。文中情节虽然离奇,但总暗含了一些道理。
施才良听从了妻子和老者的劝说,这才没有招来灾祸,反而得到老者的帮助,得偿所愿生下儿子。
后来儿子长大,他又听从了老者的劝说,没有阻拦儿子和儿媳成婚,儿子儿媳再续前缘,儿子得到儿媳的帮助,不仅儿女双全,还功成名就。
人总是有嗜好的,也总是容易固执的,但当听劝则听劝,世间事缘起缘灭、环环相扣,多行善事,总是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