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农历八月初二的晚上,邓惠中化妆回到家里,火急火燎地告诉大家,老二邓诚被捕了,正在狱中遭受严刑拷打,邓惠中告诉大家,不管是谁来问起,都要一口咬定老二是去姑姑家祝寿去了。
果然,当晚8点多钟,就有人在外面急促地敲门,小女儿邓叶芸问是做什么的?敲门的说是清查户口。
邓惠中知道肯定是来抓她的,再三叮嘱后,就跳窗逃走了,等到邓叶芸把门打开,一下子冲进来十几个国民党军警,搜查了一遍,不见邓惠中,竟然把邓惠中一家人都抓走了。
其中包括邓惠中的老大邓叶甲,老二的未婚妻张淑珍,以及小女儿邓叶芸,然后全都关到监狱中。
入狱的第二天晚上,敌人传邓叶芸去审讯,用枪顶着她的后背,经过黑森森的小道,走到曾经是县衙门后的参议院里。
邓叶芸一进门就听到一阵惨叫,这是母亲邓惠中的声音,这时她才知道母亲也被捕了。
见到自己母亲被用刑,邓叶芸拼命的往里冲,想要保护自己的母亲,然而那时的邓叶芸年纪很小,一下子就被敌人的一只大手给抓住了,任凭小邓叶芸如何使劲都挣不脱,随后她被推到了隔壁的一间屋子里。
过了一会儿,邓叶芸被押到上刑的屋子,那时邓惠中已经不在那里了,这一次受审的人只有邓叶芸。
敌人对邓叶芸进行了审问,问她家里都来过什么人,邓叶芸按照母亲前一晚上的叮嘱,就说只来过叔婶,二哥去了姑姑家祝寿。
敌人说她不老实,就开始动刑,用筷子使劲夹她的手指,想要邓叶芸交待,邓叶芸咬紧牙关,什么也不说。
一个敌人见什么也问不出来,就把枪往桌子上一摔,吼道:“拉下去,和她妈妈、哥哥一起枪毙!”
原来敌人是想要用死亡来威胁邓叶芸,但是邓叶芸谨记母亲的教导,什么也没有说,敌人只能把她送了回去。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两个敌人再次把她押到了这里,一进门她就见到了日夜思念的妈妈邓惠中。短短几天,她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白发苍苍,老了许多,但那双眼睛依然有神,没有丝毫畏惧。
邓叶芸扑到妈妈的怀里哭了起来,妈妈用手抚摸着她的后背,轻轻地说:“芸儿,不要哭,抬起头来……”
敌人说,要把她和妈妈转到另一个地方去,问她去不去。
所谓另一个地方指的应该另一个世界,还没等邓叶芸回答,邓惠中就厉声喝道:“她还是个孩子,不懂得什么,不必了吧。”
敌人似乎也有所顾忌,就将邓叶芸推了出来,邓惠中还想说些什么,都被敌人制止了,这是邓叶芸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母亲。
“当天下午,一个管监狱的士兵悄悄地交给我一张纸条,是妈妈写的,她说,棉衣已请表娘为我做好,今年过冬不用发愁了。还叫我好好生活,好好学习……”
多少年之后,邓叶芸回忆起自己的母亲邓惠中,监狱中分离的那一幕就像刻在脑海里一样,永不褪色。
提起邓惠中,估计很多人都不了解,但提起《红岩》中的双枪老太婆,想必大家都是清楚的。
《红岩》作为经典革命小说,在上个世纪60年代,如神一般的作品,在出版后影响了几代人,书中塑造的人物也成为老百姓讨论的话题,这些人物是否有原型呢?
其实是有的,比如江雪琴的原型江竹筠(江姐),华子良的原型韩子栋,小萝卜头的原型宋振中等,都是真实存在的。
而关于小说中最为传奇的人物双枪老太婆的原型,一直争议颇多,后来《红岩》的作者之一杨益言说:“双枪老太婆”形象的原型有三人,分别是邓惠中、刘隆华、陈联诗。
她们三人都是共产党员,都参加和指挥了华蓥山地区多次起义和武装斗争,如果真要找出其中的差别,那就是邓惠中被捕后牺牲,而刘隆华、陈联诗一直艰苦作战,等到了革命的胜利。
如果单从形象来说,无疑是邓惠中更接近“双枪老太婆”的样子,我们都知道“双枪老太婆”的经典形象就是一个缠脚的旧式妇女,擅长使用两把手枪。
邓惠中原名张惠中,1904年出生于四川岳池县城外长滩寺张家湾,当时的社会,传统封建思想很严重,女子更是受到封建思想的压迫。
比如邓惠中有三个哥哥,到了年龄后都去读书了,只有邓惠中长大后,家里不同意她去读书,这让邓惠中十分无奈,但是她却并没有放弃对知识的渴望,在哥哥们放学回家后,她就守在他们身旁,自学念书识字。
逐渐地,邓惠中有了自主意识,不愿再遭受封建思想的压迫,在她很小的时候,她的姥姥就要给她缠脚。
在裹脚的问题上,邓惠中与姥姥做了强烈的斗争,常常是姥姥给裹好后,她半夜又给解开,后来姥姥的裹脚计划就这样失败了。
裹脚失败的邓惠中有时被母亲带着去别人家里做客,每当邓惠中露出自己的“大脚”时,别人都会笑话她,但是邓惠中却并不在乎。
当然,早期裹脚的过程,也对邓惠中的脚造成了一定程度的伤害,后来她在参加革命的时候,走路总给人一跳一跳的感觉,时间长了,人们都说她是“飞毛腿”。
当然,要说邓惠中是“双枪老太婆”的原型,自然是跟双枪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在1948年时,上级党委派她去指导岳西地下党支部工作时,支部给了她一支手枪,她喜出望外,爱不释手。
后来,上级领导又发了一支手枪给她,在这一段时间邓惠中有了两支枪,这就是“双枪老太婆”称号的由来,其实邓惠中当时还不到50岁,只不过那时候人显老,不到50岁就成了老太婆。
邓惠中本人并不介意,后来她使着双枪也在外人面前说“我这个双枪老太婆”如何如何,“双枪老太婆”就这样出名了,只不过据邓叶芸回忆,邓惠中的枪法一般,没有百发百中那么准,《红岩》毕竟是一本小说,双枪老太婆枪法准应该是其他人物原型。
随着游击队伍的发展,小队里面又增添了十几名战士,都没有枪,于是邓惠中就领着战士们跑到地主老财家中去借。
说是借,其实就是抢,看着邓惠中他们人多势众,地主老财们也不得不借,不过也有不灵的时候,有一次一个地主老财就对他们借枪的事很生气,威胁邓惠中说,要到乡公所报告他们抢枪的事。
邓惠中却并不在意,告诉地主老财说:“你不报则罢,真要去报了,恐怕也是替你自己找麻烦,那乡公所几个爷儿们不趁机敲你一把才怪!”
那地主老财一听,还真是这个道理,游击队不过是跟他这拿走几支枪,真要把乡公所的人叫来,还不要他“一层皮”,最后只得对邓惠中说了一句:“还是你双枪老太婆厉害!”
后来邓惠中带领游击队,在一次战斗中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由于其拿着双枪,“双枪老太婆”的名号逐渐流传开来。
然而这样一位“老革命”,在渣滓洞牺牲之后,却由于资料信息不全,在认定烈士身份时没有审查通过,未做定性处理,甚至有时还会遭受非议,有人认为邓惠中在狱中叛变了。
直到1983年,在相关部门的复查之下,邓惠中同志才被追认为烈士。
1983年11月23日,邓叶芸收到了一张邀请她去参加重庆市各界人民纪念“——·二七”烈士殉难34周年大会的请柬,邓叶芸怀着激动的心情赶赴重庆。
在重庆,邓叶芸受到了组织上的关怀,见到了《红岩》的作者之一杨益言,《红岩》中“华子良”的人物原型韩子栋。
见到韩子栋,邓叶芸十分激动,赶忙过去跟他握手,在《红岩》中,双枪老太婆与华子良是夫妻关系,从这个角度来说韩子栋也算是邓叶芸的“父亲”。
其实,韩子栋与邓惠中可能根本没有见过,韩子栋于1947年8月18日成功越狱,是11.27大屠杀之前唯一越狱成功的革命志士。
此时的韩子栋已经70多岁了,很瘦,两只眼睛却炯炯有神,说话声音也很洪亮,多年以来,韩子栋一直致力于为死去的难友们评定烈士工作,尤其是对那些新中国成立后因为各种原因没有评上烈士的难友们,更是各方呼吁,要给他们一个交待。
在烈士复查组同志的努力下,人们不再只看到《红岩》中的双枪老太婆,更能看到一个真实历史上的烈士邓惠中的革命人生。
邓惠中原本只是一个农村姑娘,甚至经常遭受封建思想的压迫,后来接触了共产党,才逐渐成长为一名革命战士。
邓惠中15岁的时候,家里就要给她包办婚姻,都被邓惠中拒绝了,于是邓惠中的父母只能依据她的想法,选择相亲的方式寻找配偶,对方必须是她能看得上的人。
这在当时是很新奇大胆的尝试,旧社会的包办婚姻制度下,女性是不能提前看到新郎的。
邓惠中的父母执拗不过女儿,最后就同意了,后来她母亲给她找了一个知书达理的相亲对象,那天邓惠中隔着门帘,看到一个中等个子,大眼睛的男青年,很懂礼貌又有文化,才同意了这门亲事。
这个男青年就是邓福谦,当时在江西馆小学任教,两个人婚后,邓惠中便搬进了丈夫的宿舍。
邓福谦接受了先进的教育,很有文化,跟传统封建的男人不一样,很尊重女性,她希望自己的妻子也能够成为一个有知识的人。
邓惠中受丈夫的熏陶,重新树立人生目标,决意成为一个有文化、有思想的新女性,为此她开始自修小学课本,并在丈夫的帮助下考入岳池县女子师范。
后来邓惠中为了感激丈夫对她的鼓励与支持,决定冠以夫姓,由张惠中改为邓惠中,1933年邓惠中从学校毕业后,和丈夫一起留在江西馆小学任教,夫妻感情十分稳定,并且育有3个孩子,日子过得很好。
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后,早年就接受革命思想的邓福谦决心投身革命,报效国家,有一天,邓福谦回到家里对邓惠中说:“惠中,国难当头,我们不能坐等灭亡,我决定去延安参加抗日。眼下3个孩子还小,以后全靠你把他们拉扯大。”
邓惠中虽然理解丈夫的决定,却难以接受,但是她知道自己的丈夫终究是要参加革命的,自己不能扯丈夫的后腿,因此就说:“你的决定是对的,你常对我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有了国,才有家。你放心地去吧,孩子交给我,我一定培养他们长大成人。”
没过几天邓惠中便把家里的田地典当了作为盘缠交给邓福谦,并把他送到重庆,那一年,他们最小的孩子邓叶芸只有5岁。
临别时,邓福谦把革命同志王召和蔡衣渠介绍给邓惠中认识,在他们的教育和帮助下,邓惠中于1939年加入中国共产党,跟他的丈夫一样投身到革命活动当中。
组织上交给邓惠中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继续教书,让更多的孩子能够接受到革命教育,邓惠中便白天去学校教书,晚上的时候又辅导农民读书写字,与此同时发展了一批积极分子。
由于教书过于辛苦,邓惠中只能把孩子们送回岳池老家,让她母亲帮忙照看。
在外婆家里,邓叶芸兄妹三人从小就过着清贫的日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却常常连点荤腥都吃不到。
有一年的邓叶芸生日,外婆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外婆给你打牙祭,好不好?”
在吃饭的时候,姥姥端出一碗青椒炒肉,兄妹三人高兴得不得了,一盘菜很快就被扫光了。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邓叶芸才知道,那肉竟然是老鼠肉,为了让孩子们吃点荤腥,外婆把老鼠的皮扒了,洗得干干净净后做给大家吃。
邓叶芸的两个哥哥满不在乎地说:“怕啥,只要能吃就行!过两天我们抓蛇来给你尝尝。”
有一天,邓惠中托人捎信给老大邓叶甲,让他第二天到一个小店门口等着,她会送来生活费,得到消息后,全家人都很高兴,孩子们兴奋得晚上都睡不着觉。
等到第二天,邓叶甲早早来到约定的地点,可是一直等到天黑了,也没有等到邓惠中,回到家里说:“太阳都偏西了,还不见妈妈的影子……”
由于邓惠中不在身边,没有母亲的照顾,又正值抗战期间,她的孩子们就这样过着艰苦的日子。
抗战胜利后不久,邓惠中从乡下回到城里江西馆教书,当了校长,一家人才生活在一起。
那时,老大邓叶甲到重庆当了一段学徒,回来后辍学做工,老二邓诚刚读中学,最小的女儿邓叶芸则在江西馆小学读书。
邓惠中为了方便革命战友之间的联络,开始把自己的家作为联络地点。
根据邓叶芸的回忆,这年春节的一个黄昏,邓惠中介绍了一个穿着长衫的陌生男子来家里做客,并把他介绍给儿女们说:“这是何叔叔,你们父亲的好朋友!”
接着,邓惠中叫孩子分别去通知其他几位叔叔阿姨晚上8点来家里做客,那些叔叔阿姨们聚集在一间房子里开会,而邓惠中的3个孩子则在外面放哨,有人来找邓惠中,他们就说妈妈不在家。
来家里的人中,何叔叔来得最频繁,他们也经常听何叔叔给他们讲革命理念和形势,直到新中国成立后,邓叶芸才知道这位何叔叔真名叫朱光壁,是邓惠中的上级。
抗战胜利后,四川同志的地下工作更艰巨了,为了开展统战工作,邓惠中于1946年加入中国民主同盟,之后,她的工作更加繁忙。
1947年10月,川东地下党临时工作委员会成立后,决定在华蓥山地区开展武装斗争,建立革命根据地,并破坏国民党反动派的兵源、粮源供应地,以牵制敌军,配合解放军入川作战。
为了动员革命,邓惠中不仅在知识分子中开展活动,还经常以走亲戚为由,走村串乡,组织“姊妹会”“翻身会”,号召农民团结起来开展“三抗”斗争。
1948年3月,邓惠中担任岳西支部的联络员,参加了岳西支部直属小队的军事训练,在训练中,她严格要求自己,很快学会了很多战术动作,为了解决游击队员的枪支问题,她就经常带着游击队员到地主老财家里去“借”。
游击队也很快发展壮大,但是也经常出现经费的问题,有一天邓叶芸接到邓惠中的来信,让她赶到到土地庙等妈妈。
邓叶芸急忙来到土地庙旁,以为母亲出了什么事,结果不久见到一个老太婆,头上裹着青布巾,身上穿着蓝短衫,黑裤子,再一细看,原来是自己的妈妈。
邓叶芸忍不住笑着说:“妈妈,你真会演戏。”
邓惠中说:“和敌人周旋,不会演戏怎么行?”
邓惠中对女儿说:“芸儿,我有件事情要你办一下。你去托李表叔把我们家的谷子卖掉,明天把钱送到这儿来。”
当时邓叶芸感觉很奇怪,正是物价猛涨的时候,这些稻谷也只够我们全家半年生活,卖掉之后,他们吃什么?
邓叶芸就问:“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呀?”
邓惠中沉思了一下,严肃而又难过地说:“芸儿,蔡衣渠同志昨天被捕了,我们要趁敌人还没搞清他的身份以前,赶紧把他赎出来。我们家的口粮以后再说,先救同志要紧!”
邓叶芸知道事关重大,没有再说什么,回去赶紧就托了几个人,分头卖掉谷子后,按照母亲之前的吩咐,将钱带到指定地点交给了母亲。
后来邓叶芸听说,蔡衣渠当时已经被人保释出来,可邓惠中却并没有把钱还到家里,而是用这笔钱买了枪支,交给起义部队。
1948年8月,华蓥山武装起义打响后,邓惠中负责一支队伍的后勤供应,保障了物资源源不断地送到游击队。
然而由于起义时机不好,敌我力量悬殊,武装起义很快失利,邓惠中成为国民党军警抓捕的重要目标。
1948年9月的一个晚上,邓惠中化妆回到家里,告诉大家老二邓诚被捕了,邓诚原名叫叶坼,入党时改名邓诚,表示对党和人民的忠诚。
尽管在长期的革命活动中,邓惠中多数不在家中,看起来疏于对儿女的管教,实际上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邓福谦和邓惠中夫妻两个人心系国家,投身革命,他们的子女怎么可能不效仿呢?
她的三个孩子也从小参加革命工作,后来先后入党,邓惠中经常鼓励孩子们要多学习,只有掌握了更多的文化知识,将来才能够为劳苦大众服务。
每当夜深人静,她就会把一本本当局禁读的进步书籍从咸菜坛子里拿出来,全家围在一盏小油灯下,兴致勃勃地读起来。
对于孩子们的教育,邓惠中总是循循善诱,有时,她会提出一些问题让子女讨论。有一次,邓惠中让孩子们讨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对不对?
邓叶甲当时在重庆当学徒,看到老板表现得很自私,认为这句话是对的,邓诚则说不全是那样的,新三中学的老师在关键时刻就能挺身而出,不怕杀头,就不自私。
邓惠中告诉孩子们,自私的人就是地主和资本家,在她的言传身教下,孩子们逐渐明白,共产党员们所从事的工作,是为了让劳苦大众过上好日子,这才是无私的。
在三个孩子中,邓惠中最喜欢老二邓诚,邓诚在读中学的时候就入了党,当时邓惠中并不知道,后来得知儿子入党,一时竟“悲喜交加”,悲的是入党在当时是一个很危险的行为,邓惠中紧紧搂住二哥说:“我们家又多了一个掉脑袋的。”
喜的是,自己家里又出现了革命战士,革命后继有人,邓诚的未婚妻张淑珍是邓惠中的侄女,也被邓惠中发展成共产党员。
邓诚在暴动期间在为组织送信的途中被捕,先是关在岳池监狱,邓惠中入狱后,一起被押解到了渣滓洞监狱。
被捕后,邓诚坚贞不屈,多次遭受重刑,却什么也不肯讲。
在他们一家都被抓捕后,敌人为了从他们的嘴里得到有用的消息,用尽了酷刑,尤其是对邓惠中和邓诚,敌人把邓惠中捆了起来,用竹签从指甲钉进去,钉一下问一句,邓惠中咬紧牙关,昏死过去多次也没有吐露一点有用的消息。
为了让邓惠中就范,敌人把她的家人都抓了进来,并且威胁她说,如果不招,就把她们全家都杀掉。
邓惠中霸气回应:“我们全家都不怕死,血债血偿,你们要好好记住这句话!”
后来邓叶芸听管监狱的人说,“邓老太婆”嘴硬得很,多少种刑都用了,就是不肯招供。
她说:“共产党员多得很,全世界有,解放区更多,本地也有,我就是不告诉你们! ”
敌人见从她嘴里找不出有用的消息,就把他们母子送到了渣滓洞中,1949年11月27日,邓惠中及邓诚同时殉难,壮烈牺牲,牺牲时邓惠中45岁,邓诚18岁。
邓叶芸和邓叶甲被转往合川监狱幸免于难,不久后,解放军攻下合川县,他们兄妹才得以获救。
他们回到了江西馆,那个邓惠中教书多年,对他们言传身教的地方,可是却再没有母亲的身影,他们一直没有接到母亲和老二的消息。
很久之后他们才接到消息说,他们的母亲和老二已经在“中美合作所”被敌人杀害了,那一刻,兄妹二人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革命成功了,他们的母亲却牺牲在胜利的前夜,1950年邓叶甲和邓叶芸到汉口去看望久别的父亲邓福谦,在他们小时记事时起就盼望着能够和父亲重逢,一家人团聚。
当时邓福谦身穿一身灰布制服向他们走来,看到邓叶芸后,他的眼角湿润了:“芸儿,你长得多像妈妈呀!”
听到爸爸的话,邓叶芸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想念自己的妈妈啊!
邓福谦给他们讲了自己的革命经历,到延安后,读了军政大学,毕业后,组织上派他到晋察冀敌后根据地打游击,由于条件艰苦,始终没能把妻儿接来,听到妻子在家参加革命,他很高兴。
1949年,他随军南下,到汉口时转业到武汉民政局工作,刚要把他们接来,却得知妻子邓惠中和儿子邓城牺牲的消息。
当邓叶芸把母亲狱中的事迹讲给父亲听时,邓福谦感慨万千:“她经受酷刑的考验,需要多么坚强的意志。你们有这样一个好妈妈,值得自豪,更应该向她学习呀!”
后来他们兄妹都以母亲为榜样,为人民做贡献,任劳任怨,老大邓叶甲改名为邓永义,先是在岳池县公安局工作,后来考入武汉市成为一名公安战士,在此期间光荣入党,曾被评为武汉市公安局先进工作者,1960年7月不幸患病逝世。
小女儿邓叶芸1952年在组织的关怀下,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东北师范大学中文系,1956年毕业后,成为一名教师,兢兢业业一辈子,像她的母亲一样,把知识传递给更多人的,一直到1990年离世。
1983年11月27日,重庆 “——·二七”烈士殉难34周年大会上,当邓叶芸戴着白花走进纪念大会会场,望着烈士墓碑时,不禁感慨万千,假如自己母亲的在天之灵,看到新中国繁荣昌盛的一天,她会多高兴。
《红岩》中所述:“人生自古谁无死?可是一个人的生命和无产阶级永葆青春的革命事业联系在一起,那是无上的光荣!”
那个曾经拿着双枪为了中国的解放而战斗的“老太婆”,她为革命奉献了青春,却永远不会变老,永远都是45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