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忻州古城比白天还要热闹几分。各种小吃像从地下冒出来一样,早已在指定的位置安营扎寨了,麻、辣、鲜、香,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肆无忌惮地在大街小巷之间横冲直撞,挑逗着人们的味觉神经。把工作了一天后的疲惫抛到脑后,忻州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说到底,小吃的功能无非就是为了迎合大众味蕾。大多数的小吃口味偏重,深得年轻人的喜爱,尤其是恋爱中的小城男女,不光需要鲜花,还需要光顾小吃,为他们的生活增加些烟火气——毕竟走过恋爱花季之后的几十年,两个人是要在一起合奏“锅碗瓢盆交响曲”的。
凉粉是一道上不了席面的民间小吃,也许因为价格低廉、利润稀薄,所以,卖凉粉是不开店面的,一般都是摆的路边摊,吃的人也以中老年为主。而在忻州古城,卖凉粉的店就开在街面上,吃凉粉的还全都是青年男女。古城是忻州繁华的商业地段,可谓是寸土寸金,即便是这么一间面积不过三五平方米的小店,房子的租金想来也是不菲吧,这得卖多少凉粉才能赚回来啊?
登上了大雅之堂的凉粉果然金贵,10元钱一份,一份不过一个成年人三五口的量。凉粉盛在一只精致的纸盒子里,再搭配一把很精致的勺子,这样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尝,就让原本粗粝的事情变得优雅起来;吃的“战线”拉长了,再价实背离的东西也显得物有所值了。分量多少、价格贵贱都在其次,关键是品尝过程中的那份情调。
热恋中的男孩子,最善于察言观色,也最会讨女孩子欢心。手拉着手路过凉粉店时,白色的、金色的凉粉正妖娆地躺在铁板上,滋滋地冒着热气,香气四溢。女孩子只是侧了下身子,朝那边望了一眼,男孩子便像得了令箭一样,风一般地扑向凉粉店,只一眨眼的工夫,他就手捧一盒香味扑鼻的凉粉,又风一般地旋回到女孩子身边。
女孩子满足的眼神里漾着温柔,正待伸手去接,男孩子却往旁边一绕,胳膊高抬,把女孩子的手挡了回去,同时将装凉粉的纸盒拉回自己胸前,腾出右手,用勺子尖挑出一点点凉粉,略弓起脊背,身子前倾,示意女孩子张开嘴巴。女孩子羞涩地轻启朱唇,凑近小勺轻轻一嘬,勺尖上的凉粉便进了女孩子的小嘴。一个殷勤地喂、一个惬意地吃,这一喂一吃之间,便演绎出千种的风情、万般的蜜意。
外地人到忻州,必尝的一道小吃当属“碗托”。碗托不是忻州本地小吃,是从晋中、吕梁一带传过来的,从它土里土气的名字就能看出,碗托是一道地地道道的民间小吃,它的名字属于口口相传而来的,连个准确点、像样点或洋气点的书面名称都没有,同一种东西,有的地方叫碗托,有的地方叫碗团,还有的地方叫碗秃……就像过去那些没有上过一天学堂、连个官名都没有的人,父母顺口叫起来的贱名,如狗剩等,就被别人叫了一辈子。
没有一个好名字却架不住它好吃,好吃的东西制作起来工艺都比较复杂。它需要将比例适当的荞麦面和小麦面加入清水拌成絮状,然后搅成团状,继续加水搅成糊状,倒入容器上锅蒸制,蒸熟放凉,切成块状,加入特制的卤汁即可食用。它密度大、有嚼劲,看起来薄薄的几块,吃起来也得一会儿时间。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饮食习惯,许多吃食都离不了卤汁。由此联想到忻州人之所以长得人高马大,可能就和长期大量食用面粉和淀粉类食物有关。
荞麦属粗粮,其营养丰富,降脂降压的功效自不必说。以荞麦为主所做的碗托,一是制作时间长、程序多;二是要占用大量的浅口小碗。一个规模不大的碗托加工店,光这样的小碗就需要准备不知道要多少。我想,如果进行正规核算的话,这成百上千的碗,应该算是小吃店的固定资产了吧。市场上也有袋装的碗托出售,倒入配装的两种调料——辣椒油和老陈醋,口感不如卤汁的有味。
城市的夜晚,从来都是小吃的天下。街道两边,红火了一天的饭店、酒馆,此刻已是“门前冷落鞍马稀”了,它们一个个就像打扮新潮、优雅时尚的城里姑娘,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被人流团团围着的小吃,就像冷眼旁观一个相貌丑陋、粗枝大叶的土女。城里姑娘再瞧不上乡下丫头,现如今乡土气息也照样人气火爆、势不可挡。
人如物,物亦如人,只要能在生活中找到自己相应的位置,无论忙碌还是惬意、无论平庸还是琐碎,都各具精彩,都别有滋味。(米广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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