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曙明原创丨难忘的佳肴不再来

旅游 真言贞语 2022-02-15 10:53

原标题:杨曙明原创丨难忘的佳肴不再来

难忘的佳肴不再来

文/杨曙明

在我对美食的记忆中,佳肴并不是鸡鸭鱼肉,也不是山珍海味,而是母亲做的醋溜白菜和馍馍丸子,岳父做的四喜丸子和粉蒸肉。如今,随着年纪迈过“花甲”而距离“古稀”越来越近,这种感觉和怀念似乎愈加深刻。

据母亲讲,她的“馍馍丸子”手艺,是跟着俺姥娘学的,不过那年月生活清贫,只有过年时姥娘才会做些当年货。其实,馍馍丸子并非什么精致食品,制作方法也不复杂。它是以馍馍、肉馅、鸡蛋为原料,先将剥皮并晾干后的馍馍搓碾成细末,然后拌上肉馅,磕上生鸡蛋,用温水和好搅匀,再用双手揉成圆球,放到热油锅里炸熟即可。这种丸子松而不散,吃起来香嫩可口,既可单吃,又可以用做丸子汤,我从小就特爱吃母亲做的这种丸子。记得从我记事起到母亲七十三岁之前的那些年间,她逢年过节都要炸些馍馍丸子让我们家人解馋,之后由于她老人家行动不便,便就有心无力,无法亲力而为了。

在父亲去世后的最初那几年,我几乎天天都要到母亲家里去吃饭,她老人家隔三差五就会给我炒醋溜白菜,因为她知道我特别好这口,每次都能吃一大盘子。其实,醋溜白菜是极普通的家常菜,但凡会做饭的人都会炒,因为原料简单,炒起来也不复杂。可是,在我的味觉记忆中,无论谁炒的醋溜白菜,都不如母亲炒的合乎我的胃口。酸酸的,辣辣的,香香的,虽是素菜,但那色香味每每让我吃得津津有味。

熟读《论语》的人都知道,孔夫子也特别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其实,人生在世,只要条件许可,大都会如此这般,孔夫子也是人,也得食人间烟火,他又岂能例外?不过,会吃和会做是两码事,会吃的不一定会做,像我;会做的呢,则肯定会品尝,如岳父。因为品尝是烹饪的前提,不会品尝,焉能做出美味佳肴?

在我看来,岳父是没有职称的高级厨师,因为他老人家的厨艺实在是太精湛了,尤其是他做的“四喜丸子”和“粉蒸肉”,特别让我馋涎欲滴,以致如今想起来,仍是旧情难忘。

但凡美味佳肴,既需要精选原料,更需要精工细作,费时费力自不必多说。记不清是哪位作家说过这样的话:做美食就像做人,必须真材实料,去杂选优,精心烹饪,如此才能做成美味佳肴。岳父做事认真,凡事一丝不苟,尤其是烹饪美味佳肴,他绝不会嫌麻烦。从他老人家身上,我悟出这么个道理:凡是能够烹饪出美食佳肴的,必定是做事认真且能沉得住气的人,不认真、嫌麻烦、惜力气的人肯定是做不来的。四喜丸子和粉蒸肉都是鲁菜名吃,选料虽不甚复杂,但烹饪却需要精工细作,时下很多饭店虽然还有这两种菜品,但却渐失传承,难成佳肴,让我说,其主要原因就在于要么嫌麻烦而偷工,要么图便宜而减料,或是心底浮躁,不能精工细作。

我不知道岳父是怎么烹饪四喜丸子的,不过我知道他老人家烹饪的四喜丸子,与饭店里的相比,个头似乎要大些,且色泽金黄,外表光滑,颜色也没有那么重,吃起来入口松软,香而不腻,美味适口。至于岳丈做的那粉蒸肉,比之我在大小饭店里所见过的,不知道要好过多少。香不香尚且不论,单就那精选的五花肉就有很大差别。岳丈选的是瘦的多、肥的少,而我们如今多见的则是瘦的少、肥的多,这肥瘦比例之差异,吃起来的口感自是有很大不同。

其实,岳父的精湛厨艺不仅体现在四喜丸子和粉蒸肉等“大菜”上,就是一般的“小菜”他做得也十分讲究。我和媳妇结婚于1981年秋,岳父逝去于2002年夏,在那二十多年间,我每次在岳父家里吃他做的饭菜,总有一种特别享受的感觉,那饭菜入口后的余香每每都会绵绵的、缭绕很长时间。可以这样说,在我品尝过的厨师手艺中,能超过岳父手艺的,屈指可数。记得正月十五是岳父的生日,那些年间,每每去给他贺寿,那满桌子的佳肴时常让我忘了分寸,疏了礼节,没了出息。如今,这些往事虽然已经成为历史的记忆,但这记忆是美好的,深刻的,令我回味无穷的。

说来媳妇也算是个心灵手巧的人,虽然她也会炸馍馍丸子、炒醋溜白菜,但却做不出母亲亲力而为的那种味道;虽然她也能烹饪出四喜丸子和粉蒸肉,但比之岳父的厨艺,则逊色多了。每每我问她怎么吃不出原来的味道,她就说是我的味觉变了,好东西吃得太多了。或许她说的有些道理,但对我来说,难忘的佳肴不再来,却是实实在在的。当然,在这“难忘”里,有对佳肴的回味,更有对逝去亲人的无限思念。

【作者简介】杨曙明,祖籍沂源的济南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原济南市历下区作家协会主席。出版有《岁月无痕》《往事如风》《流年似水》《剪子巷走笔》《心路不觉远》《凝固在记忆里的时光》《光阴的印记》《历下名士寻踪》《我的父亲母亲》《历下老字号》等十部散文集和《有话明说》《话由明说》两本时评专著;曾为《齐鲁晚报》“有话明说”之专栏作家;主编有《济南的味道》《历下倾城》《诗意历下》《历下民间故事》《历山》等书刊;曾获得过冰心散文奖、齐鲁散文奖、泉城文艺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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