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最近在追一档综艺叫《换乘恋爱》,里面一对男女有天约会去做了玻璃,男生给喜欢的女生做了一对风铃,女生给她有一点喜欢的男生烫了一颗心,我的朋友嗑糖嗑得很开心。
然后我的朋友们拉着我说她们在成都也发现了一家做玻璃的手工坊,这是成都第一家玻璃工坊,已经在都市年轻人之间小规模流行,感觉还蛮新鲜的,以我的手工能力可堪一试。
恋综里玩儿的玻璃是切割组合,但这家还要喷火,是把玻璃融化之后捏成各种形状。年初时候大家还在端着纯机械化的突突枪在布上乱戳,没想到年尾就开始玩火了,都市青年动手能力不断提升,不知道以后还会出现什么了不起的手工挑战。
这家店是写字楼的一小间,粉粉嫩嫩白白,周末下午来的,窗外一抹落日橘红,前厅一对情侣在tufting gun,做了一只笑脸,后面房间另一对情侣拢着火焰做玻璃,老板叫菜菜,一个人吆喝着在两个房间跑来跑去。
菜菜是一位喜欢手工的幼儿园老师,去年11月辞职开了这家手工复合店,流行的和小众的手工项目都有,涂鸦黑胶、串项链、突突枪、扩香石。
用课余时间跟着广州老师学了半年做玻璃的技术,入秋,气温稍冷下来之后,终于把它搬到了自己的店里。
一间房间两个位置,桌面上固定火枪,围裙护目镜和一系列专业工具陈列周围,她坐在座位中间,像幼儿园老师一样,顾左顾右。
做玻璃之前,要先选造型。我们在网上搜了图片,发现居然做玻璃的人还挺多,做出来的玻璃小戒指有非常奇特的质感,不是塑料那么软腻,晶莹剔透,像宇宙里坚硬的冰。造型也丰富得多,我们想象中戒指只能做个圆环。
我的朋友打算做一枚不规则粗细的纯黄色玻璃戒指,因为“看起来像布丁,很有食欲”。我打算做一枚大榜logo,给菜菜看形状,她犹豫了一下说可以,先做个饼饼,再做个三角形。
桌子上有许多带颜色的玻璃条,像小时候吃的果冻条,有些玻璃条看起来是一样的颜色,但融化后会有深浅的不同,菜菜帮我们挑好颜色,白色的像牛奶吸管。
戴上围裙眼镜,防止玻璃碎裂伤害自己。火焰除了温度高亮度也高,戴眼镜是为了防止长时间盯着亮部眼睛酸痛。
菜菜帮我们开火,用打火机引燃火枪,像点火锅一样,火焰喷射出来,之后调整流速流量,火焰从黄色变成蓝色,最后成为火箭发射的尾焰,又直又凶,火枪温度最高可达1400摄氏度,被它不小心伤到都不知道会有什么可怕后果。
保持安全的要点是双手永远在火枪的左右进行操作,如果要停下,就把手里的工具像摆西餐刀叉一样摆在桌面上。除了不能碰到火焰,手也不能碰到玻璃和火枪,她被粗心的客人烫到过,“客人拿着刚烧红的玻璃,一转身就碰到了,立刻听到滋啦滋啦的声音。”
捏着玻璃,让它在火焰里旋转,均匀融化。蓝色火焰里的玻璃散发着金色光芒,玻璃从橘红变成黄色,又在黄色的圆球里冒出几粒金子一般的光点,过程缓慢而隆重,像观看一场晴天日出,也像一个生命在诞生。
玻璃慢慢融化,软下来,凝成一颗硬糖。
一边保持着手与火焰,玻璃棒与火枪口的距离,一边控制旋转速度,谁做谁知道有多难,我戴上眼镜之后根本看不清火焰的位置,玻璃棒也捏不稳,上下左右到处晃,生怕黏到火枪口上。
形成一定大小的圆球之后,就要拿铁夹子夹扁了。玻璃离开火焰,冷却下来只有一眨眼的时间,要在热的时候快速夹扁,因为冷下来之后就夹不动,再用力可能会碎掉,时间的把握非常重要。
很多时候我都想直接在火里烧着压形状,但工具碰到火就变得非常烫手,只能烧热之后拿出去,迅速压形状再回来,着急不了。
夹成椭圆之后,就是勾出大榜云的形状了。菜菜给我换了一把小刀一样的工具,烧红之后,在需要塑形的位置砍一刀,压扁,再砍,如此反复,着急不了。
这一步难在准确,我有一刀砍歪了,想复原几乎不可能,所以操作前每一步都得经过思考,胆大心细,就是因为这一刀的偏差,我没有做出完美对称的云朵形状。菜菜老师安慰我说:“没事,这就是手工的乐趣。”
大榜蘑菇云还有一只尾巴,我们一开始想的是做一个三角形,再把它和云朵连在一起,但菜菜说可以直接做。
她很厉害,首先把云朵转接在另外一根玻璃棍上,接着融断尾巴,把它捏扁,最后再敲掉那根转接的玻璃棍就行了。
玻璃棒转接技术
这段小尾巴我以为做起来会更简单,但很难很难,我没有办法压出中间小小的圆形,厚度也控制得和云朵不太一样,压扁的同时就变会粗,还是拜托老师帮我调整好了形状,感谢菜菜。
我的失败操作
用镊子成功塑形
最后一步是冷却,桌子旁边有一些“散热沙”,很轻的颗粒,它可以让玻璃均匀散热,避免开裂。你看不到玻璃的温度,但其实它残留的热量非常烫,有很多次我都想用手指戳上去,但老师会立刻提醒不要碰,避免了很多次受伤。
过了很久才凉下来,像刨猫砂一样刨出成品,拿出来一看,宛如一块玉石,晶莹剔透,浑然天成,难以想象这是人类通过动手做出来的东西,虽然样子笨笨拙拙的,但拿在手里还是很感动,在初冷的冬天,玻璃中残留着火焰的温度。
我的朋友做的戒指也圆满完成。
她说:玻璃像沙一样,有重量但是又很柔软,可以改变它的形态,即使做大了指围也可以再烧回去,有种可以对玻璃犯错的感觉。
做戒指的难点是拉长的时候把握不好力度,左右手不能很好的配合,有时候会拉得过细,或者粗细很不均匀(比如我的成品)。所以要记得慢,慢慢拉长,慢慢变弯。
原计划半个小时做完的一个小玩意我们生生做了一个半小时,做完天都黑了。
菜菜也开始打扫自己的工作室,该绷布的绷布,该整理的整理,她经常打扫到凌晨一点,这已经算轻松了,原来最忙的时候通宵停不下来。
她喜欢一句话:“无限靠近浪漫,浪漫围绕终身。”于是拿前半句做了店名,跳芭蕾的兔子是她心里代表浪漫的形象。这家粉粉嫩嫩白白的店,让人知道浪漫并非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