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闵晓萍
又到吃香椿的季节啦!看见市场上一捆捆的香椿,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在农村吃香椿的那些事,那时我们老家把香椿叫着椿芽。
俗语云“雨前椿芽嫩如丝,雨后椿芽如木质。”意思是说谷雨节气以前的香椿很嫩,吃起来口感丝滑,而过了谷雨香椿就老了,谷雨后食用不仅口感粗如木质,营养价值也大打折扣。
不过由于各地气候的差异,谷雨时节有的地方香椿已经老了,有的地方才刚刚上市。这和“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是一个道理。
记得小时候,外婆家的屋后有一大块坡地,坡地的周围栽了几颗香椿树。一年四季任凭风吹雨打,到了春天,它总是不遗余力地发出嫩嫩的椿芽。
春天的风一阵猛过一阵,听老人说,这叫树芽风,几天之后山上的树就发芽了,野花也开始绽放,这时香椿树就会给人带来惊喜。
前几天还眼巴巴的瞅着光秃秃的香椿树,在琢磨什么时候可以吃到香椿,一不留神,春芽就长了出来。当香椿树上的枝丫顶部萌发出约有半寸长的紫红色嫩芽时,吃春芽就指日可待了。
摘春芽也是有讲究的,在香椿树低矮的时候,外婆总舍不得把树干顶部的春芽从根部掰下来。她说,只能把周围的嫩芽摘上一圈,不然树就长不高了。但有时我们也偷偷的把顶部的春芽掰下来,之后树还会继续的往上猛长,这也许就是农村人特别爱树的缘故吧。
香椿树生长的速度特别快,头一年还可以伸手够着,第二年就已经很高了,两三年就能长到碗口粗,想要吃到春芽,还得费一番周折。
记得当时外婆就用一根长长的竹杆,上面绑一个铁钩,才能把高处的香椿勾下来。看似很简单,要勾下来还挺不容易。我试过几次,很难勾下一朵完整的香椿,可在外婆的手中,把铁钩放在香椿的尾部,往旁边一扭,一朵完整的香椿就掉下来了。
我跟在外婆身后,不大工夫就可以捡到一小筐香椿,拿回家后,外婆把它摆得整整齐齐的,用稻草绑成小把,自己留一部分,剩下的大多送给街坊邻居尝鲜。
康有为的《咏香椿》这样写道:
“山珍梗肥身无花,叶娇枝嫩多杈芽。长春不老汉王愿,食之竟月香齿颊。”
原来,古人也喜欢沉醉于香椿的芳香与美味中。
在香椿所有的吃法当中,我小时候最喜欢鸡蛋炒香椿了。在农村,香椿是野生的,春天到处都有;可鸡蛋就很珍贵了,一枚鸡蛋可以卖几毛钱,一般人家都舍不得吃,拿去卖了还可以买点盐或者别的东西。
那时能吃上香椿炒鸡蛋,确实是非常奢侈的事情。即便如此,外婆还是会拿几个鸡蛋打碎,把切好的香椿末放在鸡蛋液里搅拌,锅里放一勺白嫩嫩的猪油,等油烧好把搅拌均匀的鸡蛋香椿倒进锅里翻炒,瞬间整个厨房弥漫的香味只往鼻子里钻,嘴里的口水不争气的涌出来。
清代文学家、戏剧家李渔,更是对香椿赞不绝口:
“菜能芬人齿颊者,香椿头是也。”
这也足以看出这头茬香椿的“香”,真是名副其实,让人牵念。
现在的日子好过了,鸡蛋很便宜,可香椿却变得很珍贵,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在城市里吃香椿,尤其是刚上市的时候,一斤香椿七八十元,如果去饭店吃饭,点一盘香椿炒鸡蛋,其实准确来说应该是鸡蛋炒香椿,因为鸡蛋一斤才六元左右。
香椿最经典的吃法就是香椿鱼,酥掉渣的脆炸香椿鱼,它和真正的鱼并没有关系,只是裹了面糊炸制后,外形酷式小鱼形状,所谓吃“鱼”不是“鱼”,所以得名香椿鱼。这是稍微大一点,家里条件好了才能享受到的美味。
现在到了春季,我也会去买一把香椿来尝尝鲜,不知是自己的手艺不行,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再也吃不出当年外婆做的那种鲜美的味道了,但我年年都会买来做一盘,离家再久也不想忘了老家特有的味道。
如今生活在城里,老家总会寄来一些晾干的香椿。他们把最嫩的春芽从树上摘下来,焯水以后放盐腌制几天,再放在通风处晾干,这样一年都有香椿可吃。晾干的香椿可以蒸肉,可以炒豆豉,可以炒豆腐,这都是儿时我最喜欢的味道。
只要是老家带来的香椿,怎么吃都别有风味,那是春天的味道,是故乡的香味,是亲人的关爱,是儿时的记忆。香椿朴实无华,就像质朴的故乡人一样,默默地付出,不求回报,但它那独特的香味,却让品尝过的人们久久不能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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