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远村
五十出头的老孙夫妇在郑州东关开了一家店面不到十平米的卷凉皮小店。小店前就摆放着两张可以坐顶多五六个人的折叠小长桌。每当来了顾客，早到的还能坐下来，慢悠悠地吃完或凉调或直接卷成筒子状的卷凉皮；来晚的人，就只能端个碗或者站在那里吃着。有的等不及，就买了卷凉皮，直接闪人。
至于为什么喜欢吃老孙夫妇小店里的卷凉皮，有顾客就有个很模糊也很恰当的说法：“好吃，咋好吃，谁吃谁知道。”
要说这卷凉皮，所用食材也不复杂，就是一张用强筋小麦面粉手洗出来的面糊制作成的面皮，配了做面皮的副产品面筋，加上绿豆芽、黄瓜丝、海带丝、花椒粉荷辣椒粉，还有炒熟碾碎的花生，再加上一勺子芝麻酱，浇上些许小磨油和食醋，把凉皮切成条，凉调了装碗里吃，或者是卷成筒子状，用个塑料袋子装了拿在手里直接开吃。
老孙卖卷凉皮，是在2018年前后，据他说是下岗后干了不少营生都不顺溜，才在妻子的提议下，做这个小本生意的。
“刚开始，一张卷凉皮只卖4块钱。”老孙说，“随行就市，到今年，一张卷凉皮俺们也卖到了8块了。没办法，成本增加太快了。”
“不过，俺们涨价是涨价，可不少给分量。”老孙妻子说，“有的客人想多吃些素菜，我们就给他尽量卷得跟个小胖墩一样。”
有人问过老孙：“你家的凉皮为啥这么好吃？”老孙就笑着回答，“可能是对大众口味吧。”说完，又瞅着妻子补充：“也可能是俺们家这位手艺巧吧。”
老孙妻子见老孙夸赞自己，就谦虚地说：“主要是来俺这摊点的都是老主顾，给俺捧场。”
“也是。来俺这小店的顾客，有些还是俺们在推着车子沿街叫卖的时候认识的。”老孙说，“最感谢的是俺郑州有个‘香香美食’节目，前年到俺们这里做了一个宣传，嗨，俺这小店一下子就火了。”
“火是火了，俺们还是不搞那‘萝卜快了不洗泥’的傻事。”老孙妻子说，“越是火咱越要好上加好，把食材弄得更丰盛，味道更美。俺们经常征求顾客的意见，就是个辣椒调料，也分微辣、中辣、狠辣和麻辣好几种口味。”
“就是涨一块价钱，咱也是再三了解郑州的市场行情，再三征求顾客意见。”老孙说，“俺们这卷凉皮，在三年前就有顾客建议涨到10块一张，但是俺去年卖的还是7块一张，今年春节后才又涨了一块，卖8块一张。”
“做小生意，都是老主顾，能顾住本钱，一天赚个三两百块就行了。贪了可不行。”老孙妻子捶捶腰说，“俺们一个月挣小一万，多的时候能挣到一万大几，不错了。”
“说到底，咱挣的也是个辛苦钱，良心钱。”老孙说，“小吃，不登大雅之堂。可就是有人喜欢这一口。有时候，俺们也想歇歇，少做一些，或者停业两天，可是有主顾大老远跑到小店了，没吃到，也怪不得劲。那咱就还做。”
问起2022年的生意，尽管有疫情笼罩，但老孙边忙活着给顾客卷凉皮，边说道：“咱这毕竟是快餐，主顾也不是外地的，不但没啥影响，营业额还比去年高。”
“高也是人家顾客们帮忙推广的。”老孙妻子说，“现在的年轻人可真能，人家会发抖音，把俺这卷凉皮发到抖音上，可不得了，3月份，俺们一天做300多张还不够卖。”
“生意好，有顾客也建议俺们每天做个五六百张卖，还建议俺们也开分店、连锁店。”老孙说，“大家都是好意，但是，我们不敢那样做。”
“这一天300来张，已经把俺俩忙得团团转了，我每天凌晨4点多就要到市场去买新鲜食材，她洗面皮做面皮，蒸面筋，备料，也要忙到夜里11点多。这都是往嘴里送的东西，可不能含糊，做多了保证不了质量啊。”老孙说，“我家两个孩子都有别的工作，都劝俺俩少做点，身体是本钱。俺们也知道钱永远挣不完，但是有老主顾，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
“前两天，俺们还推掉了一单大生意。”老孙妻子说道，“有个客人一下子要预定200份卷凉皮，给八块五一张。我们想想，还是没接他这个单。”
老孙说：“这位客户还嘲笑俺们，没有大气魄，只能当小老板呢。”
老孙妻子说：“俺们就没想过当大老板。你想想，他一下子买走那么多，俺这里不就至少有一两百老主顾吃不到了吗？”
“那人说俺们是死心眼，不会从别的卷凉皮店批发一些在自家摊位卖，反正都差不多。”老孙说，“你看这人咋给出这个馊主意。”
“俗话说‘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安的啥心思。”老孙妻子说，“反正咱不能以次充好，更不能以假乱真。烫手的快钱，咱不挣。”
老孙夫妻的卷凉皮店开张到现在，尽管生意越来越火，却没有正式的店名，因为要搞工商登记，就随意叫了个“东关卷凉皮”。
“俺们也想好了，店名再大了也没啥意思，就是个小店，没必要叫啥子‘天下第一卷’。唬人的名字，没意思。俺们这小店要改就改成‘不摊多卷凉皮’算了。”老孙说。
“这名我看怪好，不贪多，俗话说‘贪多嚼不烂’。”老孙妻子笑着说，“人心就不能太贪。”
“哈哈，我是说的不摊那么多凉皮，摊铺的摊，不是贪心的贪!”老孙笑着纠正。
“耶，那还不是一个意思吗？”老孙妻子就说，“你这个‘不摊多’正好跟‘不贪多’是同音呢。”
“哈，可是的！”老孙这就笑着提醒一位买卷凉皮的顾客，“不光是俺们要‘不摊多’，你们顾客吃这种小吃也要‘不贪多’呢。它毕竟不是主食，也不能天天吃这个。”
顾客中就有老主顾笑着回了老孙一句：“嗬，别的老板做生意只怕顾客买得少，你这里倒好，还劝顾客少买。真少见！”
“咱这叫‘不摊多’嘛！”老孙笑着回答，“‘不贪多’才是保健食品呢，对吧？”老孙这就冲妻子说，“你说我说得对吧？”
“就是，就是！”老孙妻子这就很赞同地给老孙一个很甜的笑脸。
有顾客评价老孙夫妇：明智勤劳实诚，人生贵在不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