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拆房】"张二不是一",授权王黄璜发布,转载请联系原作者并注明来源侵权必究!文中的“我”均为“张二”,以下为正文:
华润国际社区A区楼下有家烙锅店——红梅炒洋芋,号称全金阳最好吃,家族拥有二十年炒洋芋经验。收费公道,一份洋芋粑只要8块钱,在物欲横流的贵阳,算得上性价比清流。
自从搬到华润,这里就成了我们一众狐朋狗友的聚集地,臭豆腐让骚老杨欲罢不能,炒洋芋让瞌睡哥啧啧称奇。
老田曾在午夜拎着一瓶好酒,让我下楼陪他吃五十块的炒洋芋。微联盟剑哥在这里喝得五迷三倒,夹着大舌头问我:
想不想再克哪点放松哈?
老板是位朴实的中年汉子,三十岁左右,和蔼可亲。每次路过,他都满脸堆笑打招呼,偶尔也会送上一份洋芋粑。
我曾亲眼见过他因为停车问题,跟物业发生冲突,拎着正在炒洋芋的锅铲,从灶台边冲出来,上去就要干,几个物业小年轻当时就怂了。回过头来,他又拎着还在滴油的锅铲笑嘻嘻对我们说:
哥,还要加喃说一声。
一个多月前,我们吃完炒洋芋,各回各家。第二天,花溪确诊阳性,第三天,贵阳静默。于是,这成了堂食的最后记忆。
前几天下楼买馒头,炒洋芋老板百无聊赖来回走,他问我吃饭没得,我秀秀手里的馒头。他感叹说,再不开放堂食,就要垮了。我安慰他再熬两天,应该快了。
真只熬了两天,昨天堂食放开,我们成了炒洋芋四十天来第一波客人。
生活从没这么爽过,喝着啤酒,骂骂房地产,以及其他什么东西。
封控会降低人的阈值,此时此刻,我们也必须对稀松平常的堂食感恩戴德,就像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生怕再次各回各家之后,又莫名其妙被幸福个几十天。
有朋友前几天说,再不放开堂食,他外卖都要吃吐了。本质上,外卖和堂食吃的东西,没有任何区别,我们只是需要一种媒介,大家聚在一起,互诉衷肠,喝喝酒,骂骂人,哭一哭,笑一笑,以让自己感觉活得像个正常人。
当年,著名音乐人矮大紧嫖娼被抓,关了三个月,放出来后第一时间发了条微博:
大家还好吗?外面蹉跎吗?
过去四十天,我们都是没有嫖过娼的高晓松,大家还好吗?过得蹉跎吗?
我半个月没洗澡,一个月没刮胡子,抽了四条烟,大概做了十几次核酸。唯一的惊喜是,隔壁住的那个平常光鲜亮丽的美女,居然穿着睡衣蓬头垢面排队做核酸:
她特么连眉毛都没有。
封控第四天,我最喜欢的公众号《星球商业评论》发了一篇文章,讲述花果园小年轻吃冰果腹的故事,后来很快删除。
21世纪,我们学习过“未经他人苦,勿劝他人善”,学习过道德和常识,短视频时代更让我们学会如何哗众取宠。就像贵阳房地产抖音届教父昨天晚上装的逼:
一条视频带客400组。
这几个年轻人一定语文不错,知道夸张的修辞手法,也一定看过《攀登者》,方五洲说他们在珠穆朗玛峰上迷路了,也只能吃冰。
不知道贵阳是迷路了,还是在攀登珠穆朗玛。
吃冰果腹唯一有点启示的是,当我们在遮蔽一种声音,就给另一种与之相悖的声音提供土壤和养分。
过去四十几天,从堂食开始,在堂食结束,贵阳人完成了一场莫名其妙的闭环,但有有些人被永远留在循坏里。
都说互联网的记忆不超过24个小时,这话被再一次验证。
9月18日,我们经历着悲伤甚至愤怒,可到了9月19日,就被璐姐黄姐的欢笑替代。我也拿着手机笑了一晚上,终于把贵阳的城粹研究出点道道来:
你家妈嘞批。
这个“嘞”原来等同于“的”。
对新闻报道来说,数字只是数字,可数字背后的家庭,是其他人无法体会的感同身受。
我的朋友奥丁至今都还在想着要去出发地点根蜡烛,敬他是条汉子。
我看过最好的新闻特稿,是2011年温州动车事故,中青报《冰点特刊》写下的那篇《永不抵达的列车》,记者在文章开头第一句就写下: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中国传媒大学动画学院的大一女生朱平和,将在当天晚上19时42分回到她的故乡温州。
……
是的,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我们喜欢在细枝末节中怀念过去,热血沸腾,意气风发。并不是因为我们老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红梅炒洋芋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洋芋粑软糯实在,五花肉焦脆弹牙,中年老板依然笑得很纯粹,大家有机会一定要去吃一吃,或者请我再去吃一次。
昨天给重庆社区打去电话,他们终于取消了从贵入渝落地隔离的限制,觉得不日就该回家了,可今天听说重庆又开始爆发新一轮疫情,我的老领导已经在办公室生活了三天:
有吃的,就差口喝的。
珍惜每一次堂食,好好活着,看见远方,尽管现在看来远方求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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