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买菜就买菜,成都人买完菜还要顺手带把花回家”,说的大概是属于成都人的浪漫,一种成都人的生活美学。
成都大大小小的菜市场里,几乎总有一个角落属于鲜花和金鱼。这种信手拈来的好心情,也同样出现在地铁站口、公司楼下和不经意间悠然骑过的载花三轮车上。
拥有“好吃”标签的成都人,四川人,早打破“鲜花仅供观赏”的视觉作用。入菜,佐以风味,将花这一植物、农作物即将成熟的标志送进嘴里。不仅要赏美,还要赏味,调动五感,沉浸式体会花之美,和美味。
春可食槐花,夏可啖茉莉,秋收时节最是忙不过来,桂花、木槿花、南瓜花,还没来得及吃个遍,冬日可尝羊肉蘸韭花,一年四时再轮回。
单纯比吃花或许比不过“十里不同天,四季鲜花开”的云南,但四川人选择弯道超车,除了把花这种植物吃掉,还要给和花不沾边的食物命名。腰花、蹄花、脑花、郡花,从刀法、形态多种维度出发,用食物的名称为阳光补足炙烈。
信息时代加速天南海北美味互通,四川人爱吃花,爱吃本地的花,也爱吃遍全世界。
01/ 一年四季爱吃花
上个月的某个周末,同事惯性用逛菜市场弥补每日步行的不足,郭家桥菜市,藏着她晚饭里的新鲜。
竹编小篓旁,几个塑料袋装着大小不一的小番茄,看上去就不是一个年级的学生。大概是因为雨季来临,番茄受不得雨水浇淋,顺势一口气摘了下来一起售卖了。豆角也是老中青同袋出售,不过这些不重要,四个小袋里装着颜色鲜亮的花朵引发她的好奇。
卖菜的阿姨说,这叫luoluo花,让她“把梗梗撕了洗几遍,下汤吃”。整好当晚炖了墨鱼竹荪鸡,水开后过水迅速焯水,捞起后放进鸡汤,口感滑溜。
新鲜事当发朋友圈,引发四川人热议。有人叫它漏漏花,有人叫它漏笼花,名字多样各异,吃法也各有不同。有煮面的,有煮稀饭的,但多离不开“打毒祛火”这一重要功效。就连搜索相关食用记载,以花炖鱼炖排骨,也标明其清热解毒,通经脉,治头痛的药理作用。
评论多半与童年记忆相关,一些发烧后、筋骨痛、身上长籽籽的餐食中,藏着这种暗自发光功效独特的黄色小花,迅速为朴素碳水加成,成为药膳其一种。当然也有那些蹦蹦跳跳的时光里,把花瓣撕碎,粘在鼻子上,这种玩法也适用于很多花。
漏芦花在菜市场中的出现频率并不高,属珍稀品种,但一年365天,每天都可以吃上不一样的花。
比如春天,四川人的餐桌上,有必不可少的韭菜、韭花。人们是不可能拒绝韭花那脆生生的长茎的。好吃嘴杜甫杜老师就颇爱这一口,“夜雨剪春韭”,与朋友见面的晚上,冒着雨也要去摘了做来吃,就着黄米很下饭。
比如夏天,天热多雨,对于四川人来说,在诸如鹤鸣茶馆之类的坝坝里来一壶三花茶,是去暑降温的性价比之王。
三花茶的出现代表着茶文化的革新。古法饮茶擅加姜、盐、桂、椒,至宋代陆羽提倡的“真香、真味”后,文人雅士开始追求以花入茶。所谓“三花”是三级茉莉花茶的简称。
特级一级二级味道虽好,却价格不便宜,三花虽品质一般,但尚且还能入老茶客们的口,价格也相对适中。5元一杯的三花茶能承包老成都们的一天,何不美哉?
啖三花,赏荷花,夜来火锅烫黄花,夏季享受三件套。
比如秋天,丰收的季节,十月金桂飘香,动手能力强的人们会自己捡桂花晾干后做桂花酒、桂花蜜,或入茶。如今的年轻人们也爱在秋天喝上一杯桂花乌龙拿铁,或夜来一杯撒上干桂花的酒精饮品,都是不错的解乏解腻单品。
· 图源/小象幽幽
冬天呢?南北饮食丰富多元后,四川人也能在家门口吃上一口涮羊肉的热乎劲儿。额尔敦、北平楼,还有去年冬至时我们吃过的罗肥羊涮羊肉。把羊勒腹、上脑、羊排拿在清水锅里刷一涮,芝麻酱混合开了花的韭菜花制成的韭花酱,再来一勺腐乳,为川式浓白羊肉汤以外,提供了羊肉冬季新选择。
诸如此类的案例还有很多:金黄透亮的南瓜花拿来裹面衣,下热油炸了来吃口酥脆,或洗净后与浓汤同煮,亦可滑嫩爽口;玫瑰花做成酱,包进揉捏适当的面皮,小火烘焙可得鲜花饼,虽是云南特色,但也在好吃的四川人手下得到技艺的继承;虫草花虽不是花,却的确是四川人熬鸡汤时爱放的食材,饱和度更高的虫草花细丝为汤色增鲜增亮,让人食欲大开。
· 图源/网络
没来得及开花或者不会开花的,或者形似花朵的,也是四川人餐桌上的常备单品:例如开春时的第一把香椿芽,例如早冬时的第一份豌豆颠儿,能成为朋友圈里第一个吃上的,总会让人投来艳羡目光。
除了植物上做工夫,四川人也不忘把食物命名成花。
02/ 肉食也需百花齐放
外地来成都上大学的学子总免不了第一顿所谓“正宗”的川味火锅,但如果没有熟人带领,一般不会轻易点一道菜——郡花。
郡花是什么菜,为什么放在荤菜栏里?地域文化区别越大的越会发出这样的疑问。
借用网友的回复解释为:将鸡鸭的胃脏部位在做菜前用刀把它们切花纹状,煮熟后就会漂亮得像一朵花。因此叫做郡花。
同理还有腰花。将较大块不易熟的食物用刀法变得快速易熟,同时在名字上显得更加优雅,是川渝人民对食物赋予的浪漫。
胃壁厚实的鸡胗鸭胗在横竖刀下变得美丽,经高温烫煮后也更加入味。厚重的牛油和海椒花椒的鲜香麻辣渗透进缝隙,入口脆香耐嚼。若是头几回不好评判郡花是否煮好,那就看它何时煮开了花,再略煮几分钟即可,或者,带个正宗四川人一起吃火锅吧~
比起涮火锅的腰片来说,爆炒腰花里的腰花要更厚实一些。
大刀腰片讲究一个薄、透,入锅一烫即熟。8秒左右即可见筷子头上的血色变白,染上油亮,大火不仅断生,还可以底料的醇香去除腰片本身的腥味。
大火猛炒下的腰花呈长宽条状,也是横竖斜切,经高温后绽出花来。能吃内脏的人常将肝腰合炒视为宝藏,猪肝猪腰炒来薄脆鲜嫩。更江湖菜或自贡做法一些的,下料更重,宽油激出泡椒泡姜小米椒的酸辣,混合进菜籽油一起渗透肉菜细胞,吃得爽快。
永乐饭店的石烹腰花给不少人留下深刻记忆。成串的花椒、小时候在奶奶家餐桌上吃到的软浆叶、青红辣椒包裹着腰花,铺在预烤好的石子上,上桌时滋滋作响,饭盆声叮叮当当,教人直接再打两盆饭。
同样,脑花、蹄花、豆花,四川人换着法的给食物叫上好听的名字。吃冷锅串串时总会迟来一步,用小碗单独“冒”上的一份脑花,深夜里给人一口慰藉的蹄花,清汤亮色但蘸上蘸水绝美味的豆花,人们不惜让食物成为自己心目中的“市花”。
寄形于字,仿佛真的会更好吃一些。
最后,作为全国唯一一座以花命名的城市,攀枝花,是四川人心里的后花园,是水果天堂,是阳光补给站。
大学室友小张每年秋天有全班“食物链最顶端”的光辉时段。作为一个攀枝花人,春有半个拳头大的枇杷、minmin甜的恩ter,夏有巴掌捏不下的芒果石榴,冬天橙子从硬吃到软,到了季节快递短信挨个弹,每每需要帮手帮忙搬。当然,大家都很乐意,毕竟她真的吃不完。
工作后,同事小田买了他人生里的第一辆小汽车。卖家告诉他车漆不是原版漆,因为曾在攀枝花停过两年,原车漆早已被晒裂。对于常年生活在成都盆地的他来说,或许是一种羡慕。
攀枝花,又名木棉,攀枝花市得名亦源自从前村口的一颗巨大木棉花树。木棉花落,树下落英缤纷,花不褪色、不萎靡,这样的结果,可能最适合拿来炖汤煲粥。
四川人爱花,不仅要赏心悦目,更要赏味入肚,不失为对食物的一种礼赞。
还有什么漏掉的“花”?评论区里和小都都一起讨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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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丨浪仔
未标注丨YOU成都、成都Big榜